他最气的就是这一点,她居然一个人迎战整个黑道帮派,所以弄得这满脸的伤就怪不得任何人了,“过来,搽药!”
“喂喂喂!你轻一点!”她很不情愿地把脸伸过去,他可千万别当护工,否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在他手上呢!坏蛋!不过,坏得很可爱。
提溜着脑袋,她神秘兮兮地望着他,“那个红毛女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
“我骗你干吗?”她都被打得跟熊猫一样了,居然还有心情问东问西,一般女生在惊吓过后不是都会号啕大哭嘛!她到底是不是女人?严悔忽然很想知道。
她不打算现在告诉他,起码得等到她弄明白红毛女跟他的关系再说,“真的没有?你确定?”
“你烦不烦啊?”他决心用手中的药油把她涂成红眼大熊猫。
随便他怎么弄她,只要他——“你向我保证,你跟她没关系。”
严悔的耐心彻底用完,他妄想在她眼皮子底下从沙发逃离,康柔翰抢先一步抱住他的大腿,“快点保证!保证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保证你不喜欢她,连好感都没有,快点啊!”
他甩不开她,又月兑不了身,真的急了,“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你跟我什么关系?”
对哦!他们又没什么关系,她干吗问个不停?康柔翰索性给自己找个很无赖的理由,“我们现在住在一起,我当然有权利知道你跟她什么关系。”
“你那是什么逻辑?我觉得你这妞真的很烦嗳!”
“你保证,我不就不烦了嘛!”
“康柔翰,你再?嗦,我宰了你,你信不信?”
“坏蛋!你是个坏蛋!”她瞪着眼睛大骂。
瞪眼谁不会,坏蛋哥哥最擅长用眼神杀死对手。两人间隔着距离打起眼仗来,他越凶,她越不肯服输,待他瞪得眼睛都涨了,她还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严悔只好猛推她的额头,将她推向一边,“别闹了!”
到底谁在闹?
“我喜欢你!”说好了,不告诉他的,她到底还是没克制住,在他吃惊的眼神中,她喃喃,“我没闹!”
空气就像被冻住了一样,无论严悔怎么吸都觉得缺氧。好半晌,他舌忝了舌忝嘴唇,背过身去,慢吞吞地收拾着桌上的药瓶。她站在他身后没动,他知道她在等他的答复呢!
“行了,别闹了。”
“我没闹——我爱你,严悔,我爱你,我爱上了你这个坏蛋。”
他默默转过身,直指她的灵魂深处,轻启唇角,他的回答就是:“我不爱你,你也不能爱我。”
虽然闭着双眼,可严悔却没有睡着,他听见卧室的门开了,大门开了,然后又关上。待他放心地睁开眼,康柔翰已经离开了。
她是去找房子了吧!
昨晚他听见她在卧室里给房屋中介公司打了很多电话,她积极找寻合适的住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搬出这里了。
这样也好,时间、距离能够消磨感情,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忘了他们俩的这段经历。
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为什么他却觉得难以割舍?
在沙发上坐了好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电话铃声将他叫醒。
“喂?”
是他?
听见他的声音严悔有些惊讶,该来的总归跑不了,严悔并没有逃避的打算,“好,是常去的那间酒吧吗?行,我马上过去。”
严悔依照约定赶到那里,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大面积准备战斗的场面。白日里的酒吧很冷清,偌大的店内就做着一个人——
“黑哥!”
“坐。”酒早就准备好了,服务生被黑哥谴退了,他亲自为曾经的部下倒酒,“喝!”
严悔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没碰那杯酒。
黑哥冷不丁地回看了他一眼,“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严悔摆摆头,解释道:“我不想再喝酒了。”烟也在慢慢地戒掉。
“为了那个病女人?”
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他的决定跟康柔翰那妞联系到一起?“不!我打算从事的工作需要我戒烟戒酒。”
什么工作需要戒烟戒酒?黑哥很好奇,“可以告诉我吗?”一个曾经纵横黑道的斗鱼到底要从事怎样的正经工作,谁都会有些好奇吧!
严悔本不想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黑哥他会少了很多防备,仿佛他是他的亲大哥似的,压根就不需要伪装,“护工,我打算到医院里去做护工。”等攒够了钱,他或许会做点小生意什么的,这已是后话。
“护工?”他的志向居然是做一名护工?!黑哥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一个向来只会伤人的男人竟然要救人?!“你照顾过病人吗?”
黑哥不信任的眼神让严悔的心情出现少有的激荡,“我照顾过两个病人。”一是姐,一个是康柔翰那妞。
听完这话,黑哥忽然猛地喝下一杯酒。擦去嘴角的酒渍,他笑得比酒还苦,“你真好,还有机会照顾别人。我活了一辈子,连我最爱的人都没办法照顾。”
黑哥也有最爱的人吗?一个以妹妹为诱饵的大哥曾经爱过别人?这是严悔一直不敢想象的。
黑哥拼命地喝、喝、喝,酒让他横生吐意,他要将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全都吐出来。
“阿悔,你知道吗?我跟你一模一样。”
黑哥喜欢喝酒,他只想喝水;黑哥即使醉了还是会继续用更多的酒来解酒,他若醉了会连水也不喝——什么地方一模一样?严悔看不出来。
“我跟你一样,我也爱上了一个患有系统性红斑狼疮的女孩。”
“你说什么?”严悔的脑海里炸出一朵火花,一些毫无关系的片段正在迅速地连成一体。
黑哥未发现严悔眼底窜动的浪潮,他埋醉在酒精里,诉说着那些被忘却的记忆。
“她太美了,内在、外在、个性,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大概连上天都嫉妒她吧!所以才让她得了这个病,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就算她是病人那又怎样?我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就算我们的‘一生一世’只有别人的一半、十分之一,甚至只有很短的时间,只要让我陪着她就够了。”
他说到一半,拿起桌上的酒猛灌自己。严悔微眯着眼看着他,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可是你发现照顾一个病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你抛弃了那个有病的女人。”
“不!”黑哥大声否决,“我没有,我没有抛弃她。”
“你有!就是你抛弃了她!”严悔的声音比他更大更高,像是要从气势上彻底压倒他。
黑哥更是激动得站了起来,不停地摇头否定,“不是!是她……是她……是她抛弃了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他跌坐在沙发里,全身的力气都被这句话抽干了,“她嫌我是混黑道的,她不想跟着我担惊受怕,她说那样她会死得更快,她想过安稳的生活,她需要爱人的照顾,说完这些她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严悔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地喝着,慢慢消化着黑哥诉说的故事,虽然这很难。
抹了一把脸,黑哥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别显得那么狼狈。酒是个坏东西,总是让人在克制的边缘失了态。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黑哥怕失去更多的自我,他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不忘告诉严悔叫他来的用意:“你比我幸运,起码你还有个可以照顾的人,好好过你的日子吧!遇到麻烦,记得来找我。”
就在黑哥即将离开的时候,严悔木讷地抬起头望向他的背影。好熟悉的身影,或许他早就应该猜到答案只是他那自以为是的判断让他失了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