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被拖下来的娇小身体继续往他身上爬,别恨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如果想睡觉就睡在我旁边吧!别趴在我的胸口上啊!”
夜色中小女娃亮晶晶的眼睛映着红装分外鲜明,圆滚滚的小肉手揪住他的衣襟——继续爬,她毫不松懈,“这是我们的洞房,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就是要粘在你身上。”
见鬼了!别恨皱着眉,心里直发寒。
才多大的孩子尤痪拖胱哦捶炕ㄖ蛞梗?古赖搅怂?纳砩希?巴尥蓿?氯ズ寐穑空夷隳锶ニ??鸩?盼野。蹦托约唇?崾??鸷蘩Щ蟮亟???峦啤K?踔料胱?鹕斫???麓玻?丛趺匆沧?黄鹄础???鞘枪硌勾玻?br>鬼?不吉利的念头窜入他的脑中,别恨攥紧拳头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他可以明显地感到趴在他胸口的小娃身体的冰冷,他慌了,“喂!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快点从我的身上挪开啊!”
“你不记得我了?”
她眨着充满纯真的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瞧那失落又无辜的模样,好像他忘了她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行为,可是他真的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红衣女圭女圭。
“我们见过吗?”
算了,既然他不记得她,小女娃只好认命地再一次介绍自己,顺便确定他们的关系。
“我是你的鬼妻,你是我的亡夫。你娶了我,娶了见家的鬼女。记着!从今夜起,你有了一个妻子,她叫日开,见日开。”
“不是!我没有娶妻,更没有娶鬼女,一切都是幻觉,不存在的。”
李别恨倏地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双目对着窗外的拂晓。好可怕的梦,若非此刻他正好端端地坐在暖榻之上,身旁又未有其他怪异的东西,他还真以为昨夜那个幽蓝的梦是真的。
“唉!”大约是迎娶宣州未婚妻一事勾起了他的心烦,别恨甩甩脑袋准备上路。披衣的手停在半空中,那口刚呼出去的气郁结于胸,难以解开,紧抿的嘴唇更是不受控制地咆哮如狮吼:“见钱开——”
“怎么了?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见钱开趴在门边有好长一段时间,怎么说这场冥婚也牵扯到他能否活着为见家传承香火,他哪敢懈怠?
别恨伸直手臂直指墙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画卷,“这是什么东西?”
“你昨日捡起的那幅画啊!”
是了,这不正是他昨日在路边捡起的那幅再普通不过的画嘛!红衣女娃撑着把红伞落寞地徜徉在红色艳阳之下——那幅红到让他发嘘的画卷,画中的女娃正是昨夜爬上他的床,宣布是他鬼妻的女圭女圭。
别恨没办法再宽慰自己动荡不安的心情,他需要见钱开给出合理的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女娃是谁?为什么昨晚她会爬上我的床,还说我是她的亡……‘亡夫’?”再待在这间屋子里,他真的要变成亡掉的夫了。
听他这么一说,见钱开不怒反乐,“你说她昨夜爬上你的床?还说你是他的亡夫?”他笑得夸张,笑到别恨忍不住想捏扁他的脸,“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他被鬼压床,竟然还被说成是太好了。别恨不期望其他,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告诉我,你认识那个红衣女圭女圭,更别告诉我,所谓的洞房是我和她的洞房。”
“恭喜,答对了,亲爱的妹夫!”
“妹夫?”这已经是别恨第二次从见钱开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称谓,也许他是迟钝了些,但在事隔一日之后他终究还是明白了,“这画上的女娃是你的妹妹,你是在帮她找亡夫,而这个倒霉的亡夫恰巧就是我?”再不愿意承认,真相也有来临的一天,容不得他逃避。
既然他主动面对,见钱开当仁不让地揭开真相,“你昨天拜的那个牌位就是我妹妹日开的,她五岁的时候就摔死了——是被一个什么什么该死的少庄主从高楼上推下来的,算算也有十二个年头,若是活着去年就该嫁人了。我梦见她托梦给我,要我帮她找一个亡夫。感谢上苍将你派到了我的面前,这就是缘分啊!”
缘分?还感谢上苍?别恨恨得直想骂老天爷,“我说大哥啊!我是要赶去宣州娶亲的,你给我半道中闹出这么一出,你叫我如何是好?”
冲着他叫他一声“大哥”的份上,见钱开决定原谅他对妹妹的亵渎,“你娶你的亲,跟我妹妹有什么关系?不过记着,不管你娶的是谁,即便是当朝公主,鬼妻最大。别怪我没提醒你,既然你昨夜见到了我妹妹就说明她对你相当满意,惹火了她,我怕你扛不起啊!要知道,你即便再厉害也斗不过鬼的,死人无畏。”
好一个死人无畏,的确人死即空,无所畏惧。别恨更是不能小家子气地跟死了十二年的鬼女圭女圭争强斗狠,只是……
“我何时娶了她?我怎么不知道?为何她昨夜好端端竟要爬上我的床?”
看来这个路边捡来的妹夫有点呆嗳!大舅子指点一二,“你难道忘了吗?昨天你刚进我家门,就冲着正堂的牌位作了三个揖:一拜了天地;二拜了我老娘,就是高堂;三你是冲着牌位叩的,也算是夫妻交拜。怎么不是成了亲?随即我把你推入洞房,你甚至还……”
“喝了合欢酒。”一切都明白了,别恨却显得更呆了。双目放射出惨绿色,他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也许,爹说得对,他真的有点呆,竟然会糊里糊涂就娶鬼为妻,还是一个五岁的小表头,真是活见鬼!忍不住,他望向墙上悬挂的那幅红衣红伞女娃图。
“她……她在冲我眨眼睛!”
屏住呼吸,白眼珠慢慢向顶部聚集,别恨只剩下喃喃自语:“一切都是幻觉……幻觉……不存在的。”
惨叫一声,他倒。
将见日开的牌位放进李别恨的包袱里,红衣红伞女娃图卷成柱塞进他的手中,见钱开以大舅子的身份恭送着他。
“妹夫,走好!没事千万别来,记住了,没事千万别回来。你就带着妹妹四海为家,共享大好河山吧!”
他想喷血!别恨紧纂着手中的画卷,连骂人的力气都被剥夺了。莫名其妙娶鬼为妻,竟还要带着她的牌位和画卷去迎娶他远在宣州的妻室。如果这就是缘分,上苍未免对他太厚道了。
“我说大哥,我没有娶妻的经验。您看,是不是将牌位和画卷先放您这儿,等我从宣州娶妻回来,累积了一些经验再来取。”他可以对天发誓,等他从宣州娶妻回来,绝对……不会再路过这里。
见钱开才不会相信他如此笨拙的谎言,说到底他就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妹夫啊!我看日开还挺喜欢你的,嫁亡夫难得能嫁到自己喜欢的人,为了成全我鬼妹妹的一点小幸福,你就别再挣扎了。反正,休鬼妻是不被允许的。亲也成了,洞房也入了,你就认命吧!”
除了认命,别恨实在想不出其他解决之道。拉了拉包袱,再捏捏手里的画卷,别恨在毫无挽留的情况下,踏上了去宣州的官道。
埋首赶路,他一路想着这件窝囊的婚事,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要是让爹和二弟知道了整件事的经过,一定又要骂他“猪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挽回哦?他的脑袋一向迟钝,一时半刻想不出任何妥当的方法。
眼见着天也沉了,日也落了,肚子也饿了。别恨决定找一家客栈坐下来边吃边想,顺便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