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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菜也无忧 第19页

作者:于佳

走着走着,她发现不仅是那些爱惹是生非的女人们,连赋秋也时不时地偷偷打量她。厨子有项基本功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佳的菜肴。没想到这功夫竟然在这种场合上上了堂,蔡刀没做多想直截了当地问出心中的疑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你和大家都看着咱?”

“那是因为妳……”赋秋正待找个好理由作答,路边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

“他称呼自己『咱』嗳!真的好有个性,好有男儿魅力哦!”

俺秋的解释被女人家的吶喊湮没,蔡刀再笨也听出了其中的道道。她郑重其事地问道:“咱真的很有男儿魅力吗?”

“这……”他该怎么回答?告诉她:不错,妳比我更有男儿魅力--这样的回答只会丢两个人的脸。

那赋秋的头在经受着从未有过的折磨,活了二十二年,没有比这更难答的问题了,而他的沉默却在无形中回答了蔡刀的疑问。

他觉得丢脸的答案并没能带给她喜悦,女生男相,注定今生孤独终老--女乃女乃说的话,她努力遗忘,却在与赋秋的相处过程中重回脑中。

她怎么了?被夸得开心过头,傻了吗?从未见过如此沉静、多思的蔡刀,赋秋反倒有些不习惯。没话找话不是他大才子的特长,现在也只好赶鸭子上阵。

“妳一定很开心吧?被这么多人瞩目,妳不常被人这样瞩目的……也不对,以妳的身形被众人瞩目应该是很正常的现象才对啊!”他都在说些什么啊?这不是存心伤人自尊心嘛!他慌忙为自己做解释,“我不是说妳的身材像熊,我只是在形容妳的身形比一般姑娘家,甚至是大多数的男子都壮了许多……”

天呀!越说味道越古怪,连蔡刀的脸色都变了几变。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凉夏将她腰问的六把菜刀抽掉了,否则他可能要伸出手模模自己的脖子,查看一下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面。

虽说脑袋还在,但脑筋已经不转了。他急得真想哭,没想到才子就是这种水准,他真的愧对“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美名。

“蔡刀,我不是……”

他一语未了,就看见璨汤馆的东家正带着一帮家丁顿在他们俩跟前,为首的汤贵更是眼珠不转地凝视着蔡刀,像在打量一道刚上桌的名菜。

“真的是妳?”

“是咱,那又怎样?”她叉着腰站在路中央冲汤贵叫嚷道。除了面对赋秋,其余时候蔡刀的脾气依然跟熊无二样。她是为小姐洗手做汤羹的厨子,学不会温柔做作。

任她对自己发着脾气,汤贵显然没能及时缓过神来,“妳……妳是蔡刀?”会用“咱”称呼自己的姑娘,整个城里,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只是,没想到换上男装的蔡刀竟会如此出众,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她的美融合了女子的阴柔和男人的帅气,有着洒月兑无拘的辽阔,让人心旷神怡。她的美是脂粉装扮不出来的真实,更是割舍不下与生俱来的独特,看在汤贵眼里简直比“天下第一厨”的招牌更具价值。

“还是那句话,妳和『天下第一厨』的招牌一起入我汤家,我吃点儿亏,将璨汤馆更名为斓彩楼,保住妳蔡家的声誉。”换言之,为了她和“烂菜楼”,他堂堂璨汤馆的少东家情愿入赘。

“你有病,咱懒得理你。”汤贵的魄力,蔡刀没把他当正经,赋秋却吃了一惊。

汤贵的让步是他做不到的,他怕背包袱。这一点他始终不改初衷,即便今日肯帮她重振烂菜楼,也不意味着他愿意将自己的一生都折进去。

难得和赋秋一起出门,蔡刀不想浪费时间,拉着赋秋的衣袖就要走。他们手臂相连的亲呢刺伤了汤贵的眼睛,他像个土财主似的叫嚷着:“我不想再浪费时间,给妳三天的时间,三天期限一到,若妳还是不肯随着『烂菜楼』一同嫁给我,我就把你这三年来从我璨汤馆偷食材的单子拿上公堂--到时候妳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告就告,你以为咱怕你啊?”蔡刀拉扯着赋秋的衣衫,装出很要好的模样,“那赋秋说无论出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咱,咱才不怕呢!”他的确说过,在她恢复味觉的这一路上,他陪着她--她心安理得地将他的承诺归结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赋秋都会帮着她,包括阻止她嫁给汤贵。

“咱说得对不对,赋秋?”

“他可是中原大才子,无字酒庄的庄主,他会管妳那么些个闲事?除非他想娶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汤贵高傲地扬起了头。

无形中有一根弦绷在三个人中间,娶一只母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此沉重的包袱他背不起。只因他的身上背着天下人的口舌,他不能娶一只母熊,因为他是那赋秋。

俺秋懦弱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找不到前进的勇气。汤贵却意气风发地堵在两人跟前,连蔡刀都被这突发状况给怔住了。

他们的对峙为街上无聊人士提供了谈资,三五人凑到一起兴高采烈地议论著--

“看到没?那是『残汤馆』的汤贵,旁边扇扇子的书生是号称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他们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对上了。简直不可思议嘛!”

周遭哗然而起,“咦--两个男人为了另一个极品男人干仗,好恶心哦!”

原本沉寂的赋秋被这些无稽之谈说得鸡皮疙瘩全线泛滥,手中的折扇打了一个冷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转身就走。匆忙的脚步让他的手臂擦过蔡刀的肩膀,她突然出手拉住了他。

“你要去哪儿?咱说好了去看新桌椅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做声,甩开她的手,像是甩开世上最沉重的包袱。全面施展身体里的轻功加内功,他逃得极快,却逃不开蔡刀困惑又无辜的眼神。

他输了,输给汤贵的敢于担当。

他蓦然发觉,对蔡刀嫁给汤贵的可能,他无法做到“无忧”--他输了,输给了他自己。

那一日,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那赋秋喜欢男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他为了某位英气勃发的男人与另一位肥大的厨子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三日血腥不散。

宛氏凉夏瞪着垂头丧气,挂着死人脸的弟弟蹦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带蔡刀去听涛轩坐坐,与她品茶谈画,增加她的见识?”八成蔡刀不愿意去,急着丢下臭小子赶了回来,要不然他的脸色怎么像“三杯倒”过后的情形。

那赋秋也不答腔,径自朝房里踏去。他越是不理她,凉夏越是来劲了,像个老母鸡似的追在他的后头转圈圈。

“你怎么不回答我啊?一定是被蔡刀骂了对不对?或者……让我猜猜!我要好好猜猜!”

她歪着脑袋故作认真地猜着她想要的答案,赋秋不敢惹毛她这个麻烦精,只是用月复语骂了声“无聊”!

炳哈!才子骂人,今天到底谁惹他了?

“蔡刀的男儿气概把你的才子魅力比下去了,对不对?”

“妳怎么知道?”赋秋月兑口而出,下一刻就后悔了,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给我猜中了吧!”凉夏甚是得意,“别忘了,你姐姐我最喜欢江湖英雄型的男儿,你姐夫就是靠他的男儿气概吸引了我。第一次见到蔡刀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壮硕的身材虽然不像女儿家惹人怜惜,却有着得天独厚的魅力,若她能保持自己的气质,也是让人无法抵挡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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