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声音?是杭宁?杭佚哲大步跨到门边,猛地拉开大门月兑口吼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才回……”天啊!他怎么浑身是血?他受伤了吗?难道是被车撞了?杭佚哲紧张地握住儿子的肩膀,左看右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我啊!”
被老爸如此火热又慌张的眼神盯着,杭宁还真有点不太习惯呢!“爸,我很好,没事。”
“没事怎么会浑身都是血?快点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真的急了。
“这血不是我的,是武焰鹤割破手腕流出来的鲜血。”杭宁不好再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杭佚哲听着听着开始呼吸急促,他几乎屏住了呼吸,因为那狂乱的心跳让他害怕。从武焰炀口中知道她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是一回事,从儿子口中得知她发疯的状况是一回事。看到她的血染上杭宁白色的衣服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她真的病得很严重?她真的为他疯狂?她真的在伤害她自己?
杭宁觉得武焰鹤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爱上老爸,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不忍心,于是为她求起了自己老爸:“老爸,人家武焰鹤的哥哥原本是想以我要挟你,让你去看看武焰鹤的。可是……可是,后来人家还是很理智地把我放了。再怎么说武焰鹤会变成这样,你总是提供了一些外在条件,她都这样了,你就去看看她吧!”
杭佚哲直觉地排斥着杭宁的提议,不搀杂任何理由,只是固执地排斥:“她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会疯是因为她的家族有精神病史,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你也少管!”
“爸。你怎么这样?”杭宁怎么也没想到,老爸竟然绝情至此,“就算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她现在都变成这样了,你以熟人的身份去看看她,关心一下她的病情,总没什么不好吧?你现在躲她就像躲瘟疫,这算什么事啊?”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只是熟悉的陌生人,他去看她,甚至关心她的病情都无不可。问题是,他们不是啊!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把她当成陌生人,无法将自己当成局外人,更无法像看电影一般看着她,看着一个值得同情的疯子。
等不到父亲的回心转意,杭宁算是看透了,“你怕担负责任,是吧?好!你不去,我去!”
狠下心来,杭佚哲拿出从不出场的父亲的尊严,“我说了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听见没有?”
“为什么?”杭宁不明白,“你是不是怕我受伤,怕我被疯狂的武焰鹤所伤?这只是个意外,她一旦把我当成你就乖得不得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不会惹事的,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绝对不行!”
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拍桌子发火,杭宁像看怪物一般盯着他,“爸!爸,你自己看看,你跟外公、舅舅,跟害了妈妈的那家人有什么不同?”他扭头冲进自己的卧房,顺手反锁上了门。
杭佚哲勃然大怒,却在下一刻猛地跌坐在地板上,跌得狼狈不堪。
怕儿子受伤害?不!他不怕焰鹤会伤害杭宁,他知道她不会,他就是知道。他怕的是……怕的是杭宁的出现会让焰鹤始终沉浸在自我幻觉中,永远无法自拔。
醒来吧!水与火,永远无法交融。
第八章
“杭佚哲,你在哪儿?你躲到哪儿了,焰鹤怎么找不到你?”武焰鹤趴在画室的地上不停地钻着圈圈,恨不得从蟑螂的巢穴中找到杭佚哲的身影,她像只小狈,可怜的小狈
杭佚哲不在,不会的!他答应了会陪在焰鹤的身边,他不该言而无信。他……他一定是在忙,一定的。
哦!焰鹤知道了,杭佚哲在工作。焰鹤需要画画,杭佚哲也要做些什么才好。他在做些什么呢?
嘻嘻!等焰鹤找到他,不就知道了嘛!
趁着彭妈妈去为她拿药的机会,焰鹤准备去找杭佚哲,瞥眼见到身旁的《爱火》,她紧张地抱住了那幅画。
“不怕哦!焰鹤不怕,有杭佚哲陪在身边,焰鹤说什么也不怕。”她抱着巨大的《爱火》越过大门,按照大脑中模糊的意志走上了前往杜烽画廊的路上。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多久。她一直走,一直走。她所走的每步路都是按照脑中固有的模式,没有思考,甚至没有自我意识。
走进画廊,她顿时失去了方向感,左右前后地绕着,她找不到自己该走的方向。幸好小绒正在帮顾客介绍画廊的作品,迎面看到许久不见的焰鹤,激动地迎了上去。
“武小姐,妳好久没来画廊了,今天来是找杜经理的吗?”见她手里抱着那幅《爱火》,小绒还以为她是来送作品的呢!
焰鹤恐慌地抱紧《爱火》,彷佛这样就有了安全感似的,“杭佚哲……焰鹤要找杭佚哲……”
小绒锁时明白了,她客气地笑笑,手指向办公室方向,“妳找杭代理?他就在办公室,正跟我们杜经理谈事情呢!妳这时候进去正好可以见到他们俩。”
焰鹤听说能见到杭佚哲,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奔向办公室方向。那里,杜鹃正跟杭佚哲讨论着他们七年来的相处。
“娶我吧?”杜鹃想了这么久总算想清楚了,既然他拖了那么久都不肯开口,不如由她来破了这层模糊的窗户纸。
自从上次她跟他说在机场见到武焰鹤,他明显地心不在焉起来。他对武焰鹤的激烈反应是她七年来从未见过的,她开始害怕,怕他会就此失踪,让她再也找不回来。
那是一种刺激,激励她放弃老姑娘的尊严,主动向他提出结婚请求。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吧?
“咱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彼此都很了解,个性方面也没什么不合。不如,你找个机会去见我爸,咱们把事办了吧?”
她不愿将自己说得如此委屈,她也想听他说出的甜言蜜语,更想听到那一声“我爱妳,所以请妳嫁给我吧!”可是,七年的相处让她了解到,能说出这些话的男人一定不是杭佚哲。
杭佚哲没想到杜鹃会突然提出结婚的事,他用面前的企划书作掩饰,消化着她的提议。
没错!他之前的确想过要和她结婚。毕竟,能像他们这样相处七年,彼此都很习惯对方冷漠心情的伴侣实在少之又少,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此一人,但他的心尚未作好准备。
明明说好了焰鹤的事与他无关,但他却无法不去想她。想她的痴傻,想她的疯狂,想她火一般的炙热,更想她爱他的眼神。
这样的他如何娶杜鹃?他可以委屈自己,却不想委屈两个女人。
“娶妳,我……”
“杭佚哲,你说好了要娶焰鹤,你不可以反悔,”焰鹤突然从拉开的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抱着又大又重的《爱火》。说这话的时候,她笑盈盈的眼睛不是望着面前的杭佚哲,而是紧追着《爱火》中他的那双眼。
以她目前的精神状况怎么会出现在画廊,难道说……她是偷跑出来的?
杭佚哲紧张地打量着她的精神状态,生怕她会在这里突然发作,更怕她会伤了她自己,“武小姐,妳怎么来了?”
“你说了不会离开焰鹤,你说了你会永远陪在焰鹳的身边,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她终于正视杭佚哲了,开口第一句就是冲着他叫嚷,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尚不知真相的杜鹃不敢相信杭佚哲会向她承诺这些,她失望地看向杭佚哲,用指控的眼神想逼他说出否定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