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的不多,只是一句出自他口中的真心话。他是男生嗳!他怎么可以这么别扭?莫非,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眼花缭乱,他对她根本就没有超越友情的特殊情感?
换作别人或许不会产生这种误会,可他不是别人,他是冀楝,他是一个可以用双手包容天下人的冀楝。他对每个人都很好,这是她亲眼所见。也许,她也只是那每个人中并无任何特殊意义的“一个”。
这种想法让她恐慌,四月清冷的眸光从报纸上移开,直移到他的脸上。冀楝不自觉地撇过视线,不愿与她真诚地面对各自心中最纯粹的情感。
“那个……那个报道都是瞎……瞎说,我们……我们俩怎么可能有什么超……超友谊的关系呢?”他结巴的原曙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说出下面的话,“我……我算什么?怎么配得上你四月?你会喜欢……喜欢的男人一定……定都是那种年纪一大把,事业……事业有成型的。我是什么……什么东西?一个笔记小弟兼图书管理员,我凭什么去喜……”
“啪!”
清脆的巴掌回荡在江南四月的校园里,冀楝被打愣了,呆呆地再也说不下去,四月被打疼了,心口揪成一团,还死命地拿白眼瞪着他。第一次打人,她浑身抖个不停,抖掉了所有对他的希望,也抖掉了本欲澄清的心意。
她居然还屡屡向他暗示,拿出全部的柔情对他,她甚至放下女生的羞涩偷吻他,以期望他能洞察她的情感,先一步做出表白。他这个笨蛋竟然想将她推给别的男人,听听他的形容,他说的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她以为她想被人包养吗?
不!笨的人是她,蠢的人也是她。她根本不该对这样的男生抱有任何期望,他的微笑盛满双手,那双温暖的手足以包容全天下,所以她四月之于他冀楝也就没什么不同。
好!既然如此,她就彻底地放手。他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干。
“你说得对,我才不会看上你这种没用的男人,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扭头便走,打人的人比他这个聊的厶辽凶熟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只是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吟许久。
那年四月,墨斗苔幽。
第五章
湖明翠藻,又是江南四月时。
冀楝坐在中文系《美学》大教室里,今天教授有事不能到,他正好趁着难得的闲暇以手肘支撑着头望着窗外的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到了大四的四月,再过不久就要毕业了,生活对他而言似乎没什么变化。
去年这个时候,他和四月为了报道的事大吵一架,也算不上吵吧!她扇了他一耳光,他木愣地送她离去。
这之后是暑假,他原以为不见面就会忘了她。他真的做到了,那个暑假,他和东方日意疯玩一通,真的将喜欢她的意念抛到了九宵云外。
新学年回到学校,他刚进校门就看到她穿着一袭水绿色的长裙正跟另一个男生说笑。酸酸的怒火重新燃起了他爱她的心,这一烧着就再也无法收拾。他终于明白,这辈子想甩开她——没门!
以后每每在图书馆看到他,四月都刻意地避开,若是实在躲不过也绝对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呢!也想赌一把男子汉的气概,不拿正眼瞧她。偏偏心不从人愿,他想发狠劲,再不对她有所特别的心思,他的心、他的眼、他的脑却一再地为她纠缠不清。
理智与情感玩着拉锯战,终于有一天,她骑着草绿色的单车从他眼前驶过,他痴痴地望着,贪婪地想将她的身影尽数留在心中。就这样,正在打篮球的他一个没留神扭了脚脖子。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惜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贱了。都伤成了这样,他依然不肯放弃当笔记小弟的机会。知道她这个学年出勤率为零的学科是《美学》,他硬是拖着伤残的脚一跛一跛走到了大教室的门口。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有人故意在等他,他如愿见到了水绿色的身影。怕她还在生他的气,他的声音有着刻意的小心翼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是她说他们俩只是朋友的,那他后面说的那些话也不算错吧!
好吧!好男不跟恶女斗,她说他错了,他就是辅了——这是牛顿第四定律,最实用的定律。
困难地挪动着受伤的脚踝,他只想离她近一点儿。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她,感觉真好,“你……你不是从不上《美学》课的吗?”
“有笨蛋腿都受伤了还坚持上课,美学教授把它当成英雄事迹到处宣扬。我实在很想目睹英雄的尊容,所以就来了。”她低着头,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他行动不便的脚踝。
被她这么一说,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你看到了,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一只狗熊而已。一个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得江南四月勃然大怒的狗熊。”
“噗嗤!”她咧嘴露齿。
她笑了!她居然笑了嗳!他真的像只狗熊,傻呆呆地张着嘴收容她所有的笑颜。那一刻的激动让他恍若身在天堂,数日来的泥泞全面洗清。
没有任何解释、道歉或是交流,谁也没再提那个和耳光有关的话题,也没有人去确定彼此间的化学关系属性。、她们又回到了起点,他依旧跛着脚做笔记小弟,依旧在图书馆里盼望每个周五与她相聚的那十五分钟。
问他满足蚂?
他说不清,总想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却总是害怕再踏出一步连原点都会失去。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蹉跎下去,直换来大学里最后一个四月天。
“在想什么呢,冀楝?”东方日意恬美的声音窜进他的耳中,蓦然回首,她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冲他招手。
“你最近没被编辑部退稿?似乎心情不错哦!”
冀楝一脚踩在“仙人掌”的伤口上,刺伤日意的心,也刺痛他的腿——日意毫不留情地用黄飞鸿的脚踹开他,谁让这个笨蛋哪壶不开提哪壶。将一叠表格丢在他面前,她双手叉腰像个小泼妇。
“给你!华东六省一市朗诵比赛——学生会和校团委经过商讨,决定推选你和四月一同前往参加。”
“为什么是我和四月?”每次在公众场合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四月联系在一起,他就尤为紧张。生怕触动他和四月心灵深处最柔软,最经不起折腾的地方。
日意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恐慌源自何处,“你别担心,这个决定可是大家智慧的结晶。社团中几个资深的语言类指导教师觉得要集合精华才能在如此大型的朗诵比赛上勇夺桂冠,你的语音条件非常好,可是论起舞台、情感驾驭能力就非四月莫属了。你们俩集合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组合。”
原来是这样!冀楝随手翻了翻比赛事宜,眉头越皱越紧,“如此大型的比赛需要耗费很多功夫的,四月最近忙着考试,忙着写毕业论文,她就快升任电视台一档新栏目的编导了,恐怕没时间参加这种朗诵比赛吧!你也知道,她一累起来连睡觉都是站着的。”因为站着睡觉不舒服,身体稍微不适就会醒来——她终究不是马。
“那你想不想参加呢?”什么事情都以对四月是否有利为第一准则,他从来都不考虑他自己的吗?“你参加专业语言训练也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每个指导教授都说你的嗓音非常有特点,气息也控制得很好,语音条件出类拔萃。你难道就不想检测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在何种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