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皈以为她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只想等她冷静后再谈,“也好,晚上一起吃饭?”
“我晚上要赶稿子,你知道的。”不是刻意的拒绝,只是她晚上真的有事。
宇皈了解地点了点头,男人以事业为重,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她所创造的事业并不是他所看重的,但他也不能逼着她放弃,“也好,晚上我打电话给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写不完明天再继续。这几天你的肩周炎犯了,耳鸣现象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每次她赶稿子,肩周炎的毛病都会闯出来折磨她。右肩的抽痛会一直蔓延到颈椎,有时候会痛得她一夜难眠,不得不打电话找他寻求语言安慰。而且伴随着肩周炎的发作还会出现耳鸣、偏头痛等生理反应,每到这种时候她总是整日皱眉——真不知道她为
什么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这不是在折磨自己嘛!
趁着她换鞋的工夫,他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按摩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用着他们早已习惯的方式。
沉溺在他难得的温柔中,日意几乎以为这是一部浪漫温馨的言情小说。
不是的,这是现实,是你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那是谁的声音,是谁在提醒她别再做梦了,没有人必须承担你的幸福,你要为自己而活。
推开他的手,日意向前跨一步,跨出了那道门,“我赶时间,你请便。”
她在他的面前蜕变,从二十二岁的小女生蜕变成他想要的活在现实中的成熟女人。这样的东方日意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吗?
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抓过手机,宇皈找到熟悉的手机号码,“日意,晚上去我家吃牛排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欢吃烤牛排嘛!”
手机那头用不冷不热的语言回他一句:“我怕得疯牛病。”
疯牛病?现在哪有疯牛病?你别侮辱英国畜牧业。算了,她不是总说他应该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哄着她,宠着她嘛!他就破例肉麻一次,“那……吃羊肉?”
“有口蹄疫。连多莉都感染上了,你还敢吃羊肉?”
这都是哪朝代的事,现在还拿来说?她上个星期还说她最喜欢吃羊肉呢!再换一个,“鸡肉。”鸡肉总行了吧?
“鸡瘟。”
鸡……鸡瘟?宇皈苦笑着摇了摇头,跟日意交往之后,他才发现以前的那五位女友是如何的识大体。晓大局,简直是标准的贤妻良母,真不知道当初他对她们怎么会有诸多的嫌弃?反观手头这个小女朋友,任性、固执,动不动还会要小孩子脾气,一副没长大的样子。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怎么会看上她?
就因为她是东方日意,是他想要的东方日意吧?
算了,他告诉自己:大人不跟小人计——年纪大的人不跟年纪小的人计较。谁让那天他看到她被林颖的母亲欺负还不出手帮她呢!她一气之下用冷脸对了他五天,她不怕自己的脸冻成一张薄纸,他还怕自己的眼睛被冻伤。顶多今天一整天扮言情小说,宠着她也就完了。
等等,宠?我干吗要宠她?我又不像言情小说男主角!
“东方老师,请你马上到理事长办公室来。”
就不信这招不管用,瞧他够狠吧?这才叫“酷”!
老男人!居然耍阴的,你有种。
日意拖着沉重的步伐,用慢放镜头的速度举步艰难地向理事长办公室走去。小人别的不会,耍阴的是拿手。原本五分钟就能到达的路程,她坐着电梯上下了五次,跟同事聊了十分钟的闲话,关心学生的生活用了十五分钟,临了还跟宋秘书嗑了嗑家常,等她出现在宇皈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了。
用这招,你以为我怕你啊?多年的修为是怎么炼出来的?就是被你们这些小女人磨出来的。
“坐。”关上办公室的门,他走到她的身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给她,宇皈那沉稳冷静的神色着实让日意有些失望。
下一秒,宇皈扶着椅子的手环到她的腰际,逼人的气息袭上她的唇——原来,一个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也有属于那个年龄阶段的激情——闷骚一个。
“你……。”
原来言情小说中描写的亲吻是这样的,以前没吻过,所以她的言情小说里每次有接吻场面都是蜻蜓点水,一带而过。这下子总算是得救喽!
日意迅速从随身携带的三本笔记本里抽出蓝色封面的那一本,宇皈像是早知道她会做些什么,相当配合地递上自己的笔,眼瞅着她“刷刷”地记下接吻的动作和感觉。
无奈的他只是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他的女朋友是言情小说创作者呢?注定他无隐私可言。
写着写着,日意突然停了笔,傻傻地望着前方的笔记本电脑,她倏地合上了笔记本。
“怎么了?”他还以为这一吻,已经让他们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不愿意去触模的矛盾烟消云散,她的沉默却在他的心底点起了一把莫名的火,什么东西即将燃烧。
“宇皈……”
“嗯?”
“你说我为什么要记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说我为什么要写言情小说?”她的表情呆滞,看不出任何潜在情绪,眼底内心的死水沉沉,氤氲出她内心的挣扎。
她是在为林颖的事生气吗?宇皈不确定,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朋友到底在想
什么。算了,还是将先前的事跟她解释一通吧!免得她胡思乱想,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日意,那天你和林颖的母亲在交谈,我不方便上前掺和,别人会说我存心袒护,你也不好再单独面见其他家长。”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假公济私,我希望你在这件事里慢慢成长起来,成长为适合我的妻子——最后这几句话他说不出口,他给现实下的定义其中包括“善意的谎言与隐瞒”这一项。
日意默默元语地将身体向前倾,一直倾到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肩头,她难得有时间,有心情小鸟依人,平时这时候她大多在写她的稿子,找一些言情小说素材——恋爱,只能用嘴巴谈一谈。
“我为什么要写言情小说?”她又问这个问题,不像在问他,倒似在自问,“如果我不是一个言情小说创作者,或许我就不会受到刘老师的刁难,林颖的母亲也不会说那些话,这一路走来我就不会这么辛苦。是不是,宇皈?”
是!
他想这么回答,因为这是事实,但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回答。
日意只是径自往下说,将这么多天压在她心口的话一次性地倒了出来:“我知道你想说‘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我也知道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你并不希望我继续从事言情小说的创作。在你看来,这只是一种浪费时间,又没有什么意义的无效工作,对吗?”
对!
她只是一个三流言情小说创作者,她的书销量不好,她在那一行没什么名气,她的作品永远也无法走上各大言情小说网站的推荐行列。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高中教师,言情小说创作者的身份将她夹在了矛盾的中心。教育界的人鄙视言情小说,同事们看不起她这个三流的言情小说创作者,而他这个男朋友……也羞于跟自己的硕士朋友提及他的女朋友是个喊不出名号的言情小说家——在那些高层次的朋友眼里,言情小说跟小说是没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