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在你面前放肆,是你先撞了我。”连她的声音都这么谦和、柔软,归来的保护欲泛滥成灾。
好!决定了,归来平时最看不惯人家仗势欺人,她要去帮助那位温柔的夫人。飞身跳下去,她落地的时候还顺势推了那个肥婆一把。
“谁?谁这么大胆,敢推夫人我?”
“我——燕归来。”气势十足地指了指自己,她把女霸王的架势摆出来了。转过头,看向那位夫人的时候,她的眼神明显放柔,“你没事吧?你叫什么?”
她谦谦雅笑,“我叫冬紫陌。”
“你的名字跟你人一样温柔呢!”
她们两个聊着天,肥婆趁势上下打量着归来,燕归来——没听过,哪个不中用的大人家的夫人?“你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推我?”
遍来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你不就是那个什么布政司的夫人嘛!是呀!长得这么肥,穿衣服都多费一些布料,难怪你夫君是布政司呢!”
“你……你……”
遍来天生有把人气死的功底,她学着她的样子,“我……我……我……我什么我?有本事你也来推我啊!”
胖夫人真的笨到来推她,归来巧妙地让开身体,胖夫人一个不稳,直接掉进了旁边的水池。那是一处靠近假山的装饰水池,虽然不深,也足以让胖夫人从头到尾浸在冷水里好好反省一下。
遍来大笑着朝她嚷嚷:“布政司夫人,你不是想推我吗?来啊来啊!”
“救……救命啊!杀人啦!”胖夫人大声呼叫,眼看着宫里的太监、锦衣卫都涌上来,归来拉着冬紫陌就往假山后面跑。
两个人一路小跑,一直跑到桥上,这才停下来大口喘着气,“没想到在宫里也能发生这么有趣的事,真是不枉这一趟啊!”
“对不起,你为了替我出气才会得罪那个布政司夫人,是我连累了你。”冬紫陌觉得很抱歉,其实她自己倒不太在意那位胖夫人的话,反正她的确曾是奴婢,而且她那份随遇而安的个性也难以人起计较,“你叫燕归来?你怎么会来到宫里?”
“我跟我夫君一起来的。”归来不想提向闲却的名字,是不是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夫人对她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闲却是她的夫君,“我刚才听胖女人说你是申屠将军的夫人,你就是那个驻守边疆的申屠厶晔的夫人?”
冬紫陌笑着默认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是。”
“他不爱你吗?”在归来看来,除非两个人不相爱,否则婚姻中没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要纳妾,所以你不高兴了?”
“爱,多简单的一个字,有时候却有着致命的可怕。”
冬紫陌的眼神传达着哀怨,那是归来读不懂的情思,她情愿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泵娘,“别说那么多了,你是我在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我知道你是申屠将军的夫人,他不是被封为‘永定将军’嘛!我知道‘永定将军’的宅院在应天府东巷那边,有机会我去看你。不过,我听说申屠将军很快就要回去戍边了,到时候我们可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你要是来看我,就去向府,你只要问向闲却的宅院在哪儿就能找到我,我是他娘子啦!”
原来是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的夫人,冬紫陌倒是没想到那样一个正经八百的男子居然会娶个这么有趣的姑娘。
两厢交换好了交情,那边寻人的声音也陆续地传了过来。
“归来,你在哪儿?快点出来!”闲却气得要吐血,这么一会儿没盯紧她,她居然把人家布政司的夫人推进了水里。幸好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要不然她就等着上门赔礼道歉吧!
“归来——”
“紫陌——”
好像在找人的不止他一个啊!顺着声音扭头望去,见同是朝堂上的大人,闲却打了声招呼:“永定将军。”
“向大人。”申屠厶晔来不及打官腔,劈头就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眉宇间透着温柔。”
原来同是天涯找人者,闲却正要回答,从微弱的灯火下走来一位姑娘。
“我在这儿。”
听见声音,申屠将军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气,“紫陌,你上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也不顾闲却的目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来回揉搓着,“你看你,在外面待久了吧!手怎么这么凉?”月兑下自己的外衫他不由分说地披上了她的肩,那份自然让闲却看得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再站在那里,闲却急忙向申屠厶晔道别:“我还要去找人,先走一步,告辞!”
瞧着他匆忙的背影,紫陌随口问了一句:“他是谁?”
这一问让申屠厶晔眼睛瞪得老大,“你的眼中除了我,不能有其他的男子!”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她为自己辩解,虽然知道没多大用处。
难得这一次申屠厶晔脑袋开了窍,竟然主动告诉她:“他是向闲却,礼部尚书兼太子太傅。”
“他就是向闲却?”紫陌好奇地眼继续张望着,申屠厶晔立刻扳过了她的脸,“我都说了,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一个人。”
瞧见了吧!这就是冬紫陌所说的:爱,多简单的一个字,有时候却有着致命的可怕——可怕的来源便是申屠厶晔。
向闲却在宫中找了整整两个时辰,还是没找到归来的身影。抱着最后一点希望,他坐上官轿打道回府。从皇宫回家的这条道路,他每天上下早朝都会走上一遍,算起来他也走了快八年。可是今天他却觉得这条路好长好远,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头。坐在轿子里,他不时地望望两旁的路景,心里竟冒出很多古怪的念头。
遍来……归来会不会离开了?她会不会就这样从我的身边利落地抽身,从此再也不回来了?或者,她遭遇了危险,正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去救她?又或者,她已经坐在家里等着他,等着为她今天不适当的言行赔罪?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只想赶快见到她,只要能看到她,哪怕她把他的世界折腾个天翻地覆,他也认了。
揣着这般复杂的心情,闲却一路走到了府邸,下了轿,他也顾不得要在下人们面前摆出什么官老爷的架子,撩起衣襟就往他们俩共同的“闲来阁”奔去。走进后室,他见着丫环就忙着追问起来:“夫人她……”
不用丫环告诉他答案,他已经看见了从床榻边垂下来的那只鞋了。打发走了丫环、小厮,他慢慢向床榻走去,让他找寻了一整晚,担心了一整晚的罪魁祸首此刻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懊死的!我找得人仰马翻,你二话不说丢下我就回来睡大觉,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吧!看我不把你拉起来,好好训上一顿,今晚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女德。
气势汹汹地走近她,闲却训斥的声音已经走到了嗓子眼,然而当他的目光碰触到归来的一瞬间,什么怒火,什么训斥,什么乱七八糟的理性思维都飞到了海角天涯。
大概玩了一整个晚上太累了,她穿着衣衫,连鞋都没月兑就倒在床上睡着了。被子没盖,枕头也不是垫在头下方的,而是给她抱在怀中的。均匀的呼吸声从她唇齿间微微地颤动,透着她独特的体香闯入他的耳中,空气在他们身体里流窜,融合着彼此的气息再给予对方。
像是着了魔,原本还怒气冲冲想着要怎么教导她、如何训斥她的闲却竟放轻脚步坐到了床边,轻手轻脚地为她褪去脚上的鞋袜,他拉过被子为她掖好。指尖轻触着她脸颊上柔女敕的肌肤,他贪恋上了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