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羽可没办法像皓清那般高兴,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因为她最不想见的人正带着大队人马往这边奔来。
杜少泽一回府便听到皓清被劫的消息,顾不得责备总管方期,随即忧心如焚地四处派人搜寻,一个时辰之间把城里翻遍,但仍不见皓清踪影,正打算往城外全力追寻,就见皓清奔来,他下马展臂,欣喜地搂住冲入怀里的小男孩。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急忙检视皓清的四肢,幸好毫发无伤。深幽的黑眸内着冷冽寒光,他问道:“是谁把你从府里劫走?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我不认识的坏人打侍卫,把我捉走,我一直反抗都没用,是那个姊姊救了我。”
杜少泽顺着皓清的手势望去,缓慢地站起身来,眨眼又眨眼,不敢置信地瞪视眼前的佳人。午后的阳光照得她仅用紫带轻绾的青丝璀璨耀眼,春风拂撩,紫纱罗衫衣裾飘飘。她下凡了!失魂落魄的杜少泽只能想起这句话。
黑眸紧迫盯人地攫住那想过千回的百媚脸庞,怕像上次一样又是一场春梦;怕她突然从眼前消失。像被无形的线牵引,杜少泽不自觉地欺身上前。
紫羽被唬得倒退一步,却不甘示弱地抬高小脸。这人真可恶,烦了她一个月,现在又来吓她。别仗着他有颀长的身材、宽阔的胸膛就能欺人,她齐紫羽可不吃瞎一套。
她心里虽是这般想,但当自然流露出慑人气势的王爷往面前一站,芳心仍不免随之一震,莫名地感到手足无措。
他那双深幽瞳眸非得那么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瞧吗?紫羽觉得胸口紧窒,像就快淹溺在他的眼波里。
“舅舅、姊姊,你们怎么了?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皓清扯着两人的衣服,打破了迷乱的紧绷气氛。
“多谢姑娘搭救皓清。”杜少泽连忙道谢,声音里透露着罕见的温柔。
“别多礼,举手之劳罢了!请你千万别挂在心上。”紫羽急忙摆手,不想再和给王府多有牵扯,只想尽快治好老王爷,早日回到乌有山。她便将来意挑明说道:“一个月前王爷曾救了我师兄的紫鸟,师父叫我送丹药前来医治老王爷的病,所以才机缘巧合地救了他。”
“你师兄?”杜少泽赞眉深思,蓦地恍然大悟,“是那位带着紫鸟的楚公子!”舒展的眉又拢上,他觉得不对劲,赐毅的唇一抿,俊脸笼上戒慎神色,犀利黑眸紧盯着紫羽,他冷言问道:“我并没有告诉楚公子我的身分,他怎么会知道?”
杜少泽凝心神,暗惊差点被眼前的美人迷惑,不顾查清中情始末。她为保会那么凑巧救了皓清,是为了混进王府吗?为救鸟这种小事专程送上灵药,未免太小题大作,真正的动机是什么?
紫羽被杜少泽不怀好意的瞧得直冒火,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人?好像她是来偷东西的贼,若不是师父硬逼着她来,她才不受这种屈辱呢!
“我师兄本领高强,随便瞟一眼就心知肚明,你爱信不信随你便。”紫羽明眸含嗔,双颊,因怒火而红,“只要老王爷的病一好,我马上走人!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留下的。”
“姊姊,你不要生气嘛!”皓清扯着裙子。
紫羽蹲,拍拍红着眼睛的皓清,安慰道:“姊姊不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你和楚公子是何来历?”虽然她说得振振有辞,理直气壮,但仍交代不清,他得盘查清楚。今天皓清遭劫,难保没有第二次。
“我叫齐紫羽,和师兄都是隐居山上的药师,行吗?”
杜少泽还想再问,杜默却附耳提醒他围观的群众增多,他只得暂时按下疑团,命人备马车,送他们回府。
☆☆☆
绪王府那厢疑云满布,庆王府这厢更是狂风暴雨。
“饭桶!白养你们这群废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给你们搞砸了。六岁耶!六岁的娃儿都摆不平,你们还能成什么大事?”庆王爷怒气冲天地破口大骂,愤怒地捶着桌子,“说!到底怎么搞砸的?”
地板上跪着的两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说呀!”庆王爷大喝一声,握拳重击地面,桌上的杯子差点翻覆。“不说是不是?不说救让人送你们回老家。”
“王爷饶命呀!”两个贼人磕头如捣蒜,为首的贼人战兢兢地说道:“小的们遇上邪门的事,说了王爷一定不肯相信。”
“你们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为了保命,贼人壮着胆子将那荒诞不经的遭遇说一回,“我们顺利劫出三皇子后,经过宣城外的树林时,遇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不知怎么地就……就手脚不听使唤,两人对打起,让她把三皇子带走了。”
“瞎掰胡扯,八成是你们出了岔子,误了事,编这么套无稽的事来骗我!”庆王爷怒目瞪视两个窝囊的属下。
“老天为证呀!若小的有半句虚言,必遭天打雷劈。”跪地求饶的贼人诚惶诚恐地发誓。
看着属下信誓旦旦的模样,庆王爷怒气逐渐平缓。老谋深算的脸上闪动阴险的目光,抚须仔细地算计。
难道杜少泽那个臭小子请了高人相助?不对!方才他们说是个十七、八岁的小泵娘,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能耐?而且就算是请了帮手,也不可能事先埋伏,他的计划秘密周严,只有他和华儿知道呀。
无论如何,这次行动失败已打草惊蛇,绪王府一定会加备防范,若杜少泽又真有高人相助,那要达到目的就更难上加难了。
“爹!”
正当庆王爷陷入沉思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中断他的思绪。他略微颔首示意,并没回应儿子满脸的笑意,他现在可笑不出来。
迅速地察方观色,瞟一眼地上跪着拳养的刺客,宋济华原来欣喜的表情倏地转为狰狞,森冷如冰的话,一字一字地迸出,“任务失败,你们还敢活着回来?”
无情的冷语,让贼人瘫软在地,全身的热血冻结,浑身发颤,寒毛直立,两人两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公……公子……饶命!”
替庆王府办事的人,皆知少王爷宋济华阴狠无情,冷酷嗜血更在其父之上,这两人才会吓成这样。
漠视两人苦苦地哀求,宋济华不带一丝怜悯地拔剑出鞘,青光迅速俐落地扫过两人颈项,生命立时消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地的尸体,回首若无其事地说:“爹,对不起,弄脏了您的书房,我会派人来收拾,我们到花园去说吧!”
案子俩离开书房,来到后花园,宋济华迫不及待地问道:“为何会失败?”
庆王爷将两人的说辞转述一次。他略带责备地说道:你不该那么草率就解决他们,或许他们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而且那名女子的长相也只有他们才知道。”
“爹!孩儿知罪!”安宋济华倏地跪倒在地,面露悔色。
“但是那种人只为钱卖命,为保护爹和整个王府,片刻都不该迟疑,不是吗?爹。”
庆王爷扶起儿子,斥道:“傻孩子,爹知道你是为王府着想,你就别自责了。”那两个活口本来就留不得,他清楚得很,但事情未查清楚,总让他觉得如梗在喉。
宋济华留意到父亲忧虑的神色,问道:“爹怕绪王府的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不!”庆王爷摇头否定儿子的想法。负手在青石幽径上踱步,一向精干的犀利眸子透露着百思不解的疑惑。
“那爹是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