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嗅闻着那轻柔诱人的发香。“等你将头发留长,我就送你一把由浅草老师父亲手做的上等黄杨木梳子,天天帮你梳头。”他真是个不可救药的“红楼梦迷”,并一心效法贾宝玉的言行举止。“等我!马上回来帮你梳头。”他起身离开。
她瑟缩的抱着突觉寒意的双臂,不解自己为何会有已失去他的悲凉感受,甚至预先领略了那份痛楚般的倒卧在榻榻米上,抱着残留阿刁体温的被褥失声痛哭。
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阿刁在还未走出窄小的巷子前,就被身后杂杳急追的脚步声吸引住,来不及回头反应,他的后脑已狠狠的吃了一记。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软趴趴的瘫在地上,在跌入一片黑暗之前,他唯一的想法是:他要保护他的小棕眼!
但他已自身难保的晕倒了。
第六章
阿刁醒转后的第一个意识是全身无法动弹,那刺眼几乎令他目盲的光线,使他怀疑自己是在白净的天堂。
“刁先生,你虽滑溜,但大概没想到自己会大老远的从夏威夷赶到大久保来自投罗网吧?”
这句话提醒了阿刁不在天堂,他竟落到宫内洋手中了。他用力眨动双眼看清所属的地方。房内共有五个人。
狭小的室内被斑驳的墙壁反映出一份寒伧破旧,他被人双手、双脚的捆绑在一张老旧的木椅上,面前唯一的一张书桌前,端坐着一位英俊的男子。那对镶着苍白、无懈可击的漆黑眼睛,正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阿刁。他那原本黝黑发亮的肤色却因为阿刁的出现,而被愤怒、憎恨给渲染成一片灰败。那紧抿的薄唇,带给阿刁强大的压力,而那破坏整张面容美感的邪恶刀疤,更使阿刁有份无以名状的恐慌。
就是他!就是这个刀疤男人嫁祸我是杀江崎卓司的凶手!阿刁自忖。为自身的安全与否竟无法产生出信心。
“你是谁?”他盯着刀疤人问道。
刀疤人不为所动,似聋又哑仍凝望着他,使阿刁不得不用日文再重复一次问话。
“知道我是谁,对你并没多大好处。”刀疤人以日文冷声道。
“是你杀了江崎又嫁祸于我?”阿刁怒声嚷完后,又转向一旁站立的宫内洋喝道:“还有你!你杀了我父母,对不对?”
对阿刁的叫嚣,刀疤人恍若未闻,宫内洋却霍地跳到他面前,把眉挑得高高的,嗤之以鼻道:“对又如何?你能奈我何?”
阿刁气得目露凶光,死命的欲挣月兑身上的绳索,但他的挣扎只引了宫内刺耳的尖笑:“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以为你现在站在谁的地盘上?容得下你造次作怪吗?”
像要印证他的话般,宫内提起腿,狠狠的踹向阿刁的胸口,力道之大,令阿刁整个人连椅子往后仰倒在地上。
阿刁咬紧牙根,极力克制住尖吼的冲动,宫内的这一脚踢得他险些昏厥,肺部的胀痛逼得他快爆炸了。
爆内不放过他,直抓住他头发的把他拎起来,逼近他:“怎么样?我踢你你都闷不吭声,还妄想为父母报仇吗?你还……”
“呸!”阿刁狠狠的啐了他一口痰,望着宫内骤然变色的脸孔上,沾染了几滴污辱性的唾液,令阿刁得意非凡的咧嘴而笑,身上的痛楚也忘得一干二净。
爆内忿忿的用日文诅咒了几句,就提起拳头预备好好修理他,却被刀疤人制止:“够了!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办正事吧!”
这句话,使宫内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刁哲,我的主人已经将你交给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嘻皮笑脸的面具下,是颗多么卑贱、恐惧的心。我一定要逼着你向我尖叫求饶。”他讽刺的说完,吩咐另外两位手下将阿刁从椅子上拔起来,把他双手提高的吊挂在天花板上的暗扣。显然这是间专门用私刑的屋子。
阿刁的双腿凌空离地面约二、三寸,全身的力量都仅靠手腕上的手铐支撑,这使他的手腕传来阵阵凌迟的刺痛,他忍痛破口大骂:“x!我要告你对外国观光客动用私刑、防碍自由……”他的话被月复部承受的重拳打掉。
“准备好了吗?刁哲?”宫内洋甩了下手上的皮鞭。
阿刁的心跳加速,排山倒海而来的冷汗使他打了个哆嗦。他害怕了,想到宫内在夏威夷的威胁,使他扩大了宫内随即会加诸在他身上粗暴、残忍的想像空间。他的胃因一种本能的、动物性的恐惧而扭紧。
爆内洋看出了他的惧意,朝地板刷的一鞭,发出了飕飕的鞭声,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滋味。他阴森的问:“宝石在哪?马上交出来可免一些皮肉之痛。”
阿刁瓦解的意志又重新复苏了,带着几分得意,皮笑肉不笑的说:“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好吧!”宫内竟露出一抹惋惜。“我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鞭子呼啸而下,无情的划过了他的背脊,顿时,他的T恤裂开并渗出丝丝的血迹。阿刁缩紧了下巴,但仍止不住背上火烫的感觉。他还来不及喘口气,火辣的鞭子又斜斜地劈下来,撕裂了他的衣服与肌肤,血滴汨汨流下,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抖颤着。
“宝石交出来!”
“他妈的!x!”阿刁咬牙切齿的大叫。
爆内带了更多的怒火、更多的暴戾继续挥鞭,在他的攻击下,阿刁紧咬牙龈,抵死也不愿发出任何求饶,甚至痛苦的申吟,痛楚使他产生了痉挛,整个身子也不断左右摇摆。
在宫内挥空了几鞭后,他厉声向手下喝道:“抓稳他!”一面向阿刁扫过一鞭。
“啊!”鞭子刷过抓住他的手上,遭到池鱼之殃的手下立时惨嚎一声,跌坐在地上。
“混蛋!”宫内眦目欲裂的瞪视着不堪一击的手下,而真正的受害人不吭半声的以高傲姿态打击了宫内。他到底还能支持多久?
阿刁的T恤已破裂不堪,在破裂的衣料下他的身子几乎体无完肤的淌着鲜红的血液,将挂在身上的衣料碎片也染得血迹斑斑。他手臂上的肌肉好像已慢慢裂开了,手腕上的铁铐几乎要穿透他的筋骨。他屏住呼吸,真希望能昏死过去,但落下来的鞭子又强烈的提醒他清晰的痛苦。他忍不住的喘了一大口气,鞭子却在同时砍过他的下唇,爆出深红色的血花。他快受不了,想向宫内洋求饶,但一思及父母身亡的仇恨,逼使他不愿向他这位不共戴天的仇人讨饶。
他又想到了小棕眼。这小棕眼多迷人啊!第一眼就掳获了他的心,却绕了个弯跑到夏威夷以男儿之态来接近他,他差点都被她骗过了。要不是她昨日因思父流下伤痛的泪水,他可能还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天啊!他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唤她棕眼小女巫。对!他一定要问她姓名,可是他还会见到她吗?宫内这位嗜血的杀手会放过他吗?他的身体不自觉的扭缩,再次使他忆起此刻身受的磨难。我的小棕眼,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在一阵猛狠、令人窒息的鞭打中,他终于为见不到的小棕眼而失去了知觉。
“够了!他昏过去了!”风间冷声宣布。
爆内气愤的将皮鞭往阿刁身上掷去。他太令他失望了!他为什么不叫、不求饶?甚至呜咽几声也好!阿刁的坚决使宫内有一种深深的挫折感。
“先饿他几天吧!必要时,用金钱去诱惑他。”风间的话中也隐隐流露了份挫败。
“是!”宫内必恭必敬的躬身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