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刁哲撞门时带给江崎静子的震惊已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新的陌生。
在室内昏黄灯光下的刁哲,与当初坐在她家沙发上的刁哲有着很大的差别。
那时的他西装笔挺,发型吹整得有型有味,但眼中在交易杀台价码下所流露的贪婪,与见到她时眼光饱含的低级垂涎,充分题示出“衣冠禽兽”这四个字。
而现在的他,轻松悠闲甚至邋遢的打扮,一双鸡毛掸子似的鸟脚配上杂乱厚实的头发,那带着几许轻浮、颇富兴味的薄唇,似乎表明了他是位无心机的趣味男子,但他的高大又加深了她的压力。
严格说,若不是他的贪婪、他的、他的杀人行为促使她恨他的话,她甚至对他会藏有一份不可名状的好感。
“说呀!”他的双眸深邃,却有着浓浓的困惫所引发的睡意。
“我和旅行团来玩,因为不自由,所以月兑队。”她尽量压低声说话。
“哪一个团体?”
“他们已经回国了。”她寻索着说词。“事实上,我想学习当导游。”
“你多大年纪啊?”刁哲对这小孩的话无多大兴趣。
“十……十……多岁。”
“十多到几啊?”他故意将尾音拖长以显示出他的不耐。
“十三。”她小心的盯着他。
“你骗我!你如何拿到美国签证的?”
“我……我……有很多钱。”她答非所问。
“你有钱关我屁事!要给我不成?”他对他已完全失去耐心,四下环顾自己杂乱的行李,深怕是否遗失了贵重物品。
“你若带我去玩或教我如何当导游,我可以给你一笔钱。”
阿刁眼中的不耐消失殆尽,抓着她往屋内的大床走去,将她按坐在床沿,望着她眸子问道:“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在与他如此近的距离下,她紧张不安的吞了口口水。
阿刁望着这对棕眼,愈发产生一份熟悉感。对了!他像发现新大陆般的问:“你有没有姊姊?”
“没有!”她迅速的回答。“为什么问?”
“对!也不可能,她是日本人。”想到那着和服的小丫头,他颇失望的说:“你很像一个漂亮的日本姑娘。”
“你很喜欢她吗?”她大气不敢喘的问。
“喜欢也没用,她是一个小佣人,娶了她无法减少奋斗年数。”阿刁一副无所谓。
“你真是腐败、没志气!”她火冒三丈的骂道。
“咦!他妈的骂人啊!”阿刁也不悦的挑高了浓眉。“我只是有这想法又没起而力行,你骂那么快干嘛?何况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丑陋、见不得光的,端看你的道德感能否驾驭控制住你自己,内心越丑陋,表现越守法的人,才足以证明他是个能自我控制、有道德良心的人。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有短暂、假设的杀人想法,就判定他是坏人,对不对?”
“那你会不会真的去杀人?”她的眼光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你管!”刁哲翻了个白眼。“你是要当导游还是当心理医生?”
她被他的回答气得双手发颤。这个没有道德良心的混蛋,今晚我一定要让你死在我手上!她暗自发了誓。
刁哲未注意到她的变化,兀自扳扳指头说:“这样吧!包吃包住包玩包机票七天,收你三万块就好!”
“你抢劫啊!美西十二天我都找得到三万九的旅行社,你七天就敢向我收三万?”她咬牙切齿的瞪着这无赖。
“嫌贵就算了!只是你要学习当导游,我可是有六年的导游经验,收你三万还太少呢!”他看着两颊涨红却更显得漂亮、动人的小孩,不觉在心中叹道:这小男生真是可爱的令人想犯同性恋。
“三万就三万吧!”她鼓着腮帮子,见到他对她伸出右掌,疑惑的问:“干嘛?”
“交钱啊?”阿刁理所当然的嚷道。
“现在?”
“废话!”
“我现在没钱!我被扒得身无分文,才想要找个专业观光人员投靠,我刚才说的全是骗你的!”遇到这死要钱的刁哲,她决定豁出去了。
“那刚才谈的价码也是骗你的。一口价:五万元包一切吃住机票费用。”他反应迅速的回她这一句。
“你凭什么?”她霍地跳起来。
“因为没收到订金,须多加一万元的风险费及一万元受骗费。”
她像个濒于爆发而蠢蠢欲动的火山,紧咬着下唇,防止自己的怒火会喷溢而出。但想到刁哲今夜就可命归西天,她的怒气开始一点一滴的消失。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怨气,沉声道:“成交!”只要拿到宝石,她绝会毫不留情的一刀送他归西。
“哈哈!五万元意外之财到手!”他乐得不断搓手。
“那……我今晚就住这了?”她平板的问。
“随便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阿进就好了。”
“阿进。”他点点头。“你叫我阿刁吧!”
他狠狠的伸个大懒腰、打了个大哈欠。“折腾了一天,该好好洗澡睡觉了。”
说完,他旁若无人的月兑下了夏威夷衫、短裤,大咧咧的走到行李箱旁翻找换洗的内衣裤。静子却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得呆若木鸡,只能傻愣愣的盯视着他光滑坚实的胸膛与那仅着了件紧裹住他结实臀部的子弹型内裤。
他轻快的哼着不成调的歌曲朝浴室走去,才见到她瞪如铜铃,仿佛夹杂了诸多崇拜的眼神。他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他的内裤,自豪的笑笑:“怎么样?很伟大吧!放心!你长大后也会像我一样伟大,尤其你那张脸准是个超级大帅哥!”他笑着走入了浴室。
天啊!静子崩溃般的倒在床上,他怎么可以如此?
她抚模着自己发烫的耳根与脸颊,及如擂鼓般的胸口,不断逼自己平息那份羞涩所造成的惊骇。
突然,浴室门霍地打开,刁哲一丝不挂、光溜溜的冲到床前。静子已完全陷入了更惊惶的状态而忘了尖叫,只大张其口的望着刁哲。他用他那还在滴水的手拎起他的短裤,对她说。“对不起!我忘了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抱着短裤,一溜烟又冲进了浴室。
剩下静子愤恨的对自己捶胸顿足,她相信自己错失了取得神石的机会——神石一定在那短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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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江崎静子屏气凝神的注视着睡在房内另加的一个活动床上的阿刁睡影。
现在时刻是凌晨三点十五分,静子从十一点多熄灯后,就不曾合眼的期待,听到阿刁传出均匀的鼻息后,才稍稍纡解了内心的紧张,蹑手蹑脚的下床再次寻找神石。
正如她所料,她错失了得到宝石的机会。她颓然的将那条已无任何利用价值的短裤往地板掷去。
整个套房内只剩下一个地方还未被她搜索过——阿刁的身体。
她从腰包内取出那把刀子。在暗夜里,刀锋藉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反映下,隐隐透出一股冰寒的狰狞邪气。
她有杀人的想法,但她真怀疑自己的道德良心能否使她具有杀他的勇气?就算杀了他,她真敢对他冰凉的尸体上下其手的寻找神石吗?
“爸,求求你赐给我为你复仇的力量与勇气!”
一思及父亲的惨烈死状,她勇气百倍的走向阿刁松懈的身子。
睡眠中的阿刁既安详又纯真,对身处的危险毫无所觉。
静子闭上了眼,用力的提起刀子注目标剌去——
在最后一瞬间,她睁开了眼,立刻收住了逼近阿刁咽喉的刀尖……
她抖颤的移开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