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要你读那所学校的是你母亲,我一点也帮不上忙。你应该知道我同你母亲最近在办离婚的手续,在财产与你的监护权问题上有很大的争执,我不想让事情更复杂化。”旭冕微抬高下巴,颈与下额绷成一条完美的弧线,而服侍他的人则利索地为其打好领带。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好歹我是你儿子。”
“……办法……小思……有点紧……”他抓着领带的手示意最得力的私人助手再重新将领带打过。
“不可能的,日煊,你也知道你母亲的脾气,要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了。上次她派人泼硫酸在欧罗芭脸上,这种女人同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知道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看来是白走一趟了,旭日煊在心里沮丧地认识到现实,却仍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与其亲密的特助。
帮他父亲打领带简直是多此一举嘛,他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赌,他走后不出十分钟,刚才那个女的肯定会一丝不挂地回到办公桌上。赫梅思只是帮着他父亲一起在他面前演戏而已,这个容貌英俊、年轻又有着惊人能力的青年一直是他母亲难以忍受的对象之一。旭日煊记起母亲曾对他说的话:“他就像是你父亲的影子,或者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如同手、脚、大脑一样。只要是你父亲想做的、想要的,他一定会让你父亲如愿以偿的。你要记住,你的父亲从来也没真正地爱过我以及你,但是他却永远也不会放赫梅思离开身边的。因为对他来说,赫梅思就是自己。”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从赫梅思十六岁进到他家来为止,他一直贴身侍候着旭冕,以至于生性挑剔的旭冕只习惯他的服侍。从衣装到出行,从极为重要的商业机密到与情妇幽会的把风……赫梅思几乎一刻不离地守在旭冕身旁,也难怪有无聊的小报说赫梅思是旭冕的禁脔。
禁脔?!谁能肯定不是呢?连他有时都会怀疑他父亲与赫梅思之间是否有过的关系。赫梅思很漂亮,那过于纤细的五官与身材对的中年男人来讲,有时比身材的艳女更具有吸引力。何况他父亲一向是美人的最大天敌,他不信他父亲可以对过分美丽的赫梅思有免疫力。
似乎发现旭日煊打量他们的狐疑眼神,旭冕与赫梅思同时转首。后者的手抓着前者的领带,而前者则不知是否无意识地将手臂环在助理的腰上,姿势之暧昧足以让旁人震惊。
“日煊,还有别的事吗?这件事我帮不上你的忙,如果没有其他事,我现在要办公了。”旭冕虽然在表面上能装出一副标准的好爸爸笑脸,但语言却是赤果果的无情。
“小思,日煊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你送他。”
“是。”迅速地为上司打好领带,美青年似一贯诚恳的态度答应。
“不用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忙,而且一刻也离不开赫梅思,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旭日煊拒绝的同时也不忘讽刺一句,随后立马离开。他不是傻瓜,父亲话里的意思他很明白。父亲根本就是不欢迎他,根本巴不得他早点离开。有要紧事?没时间?如果对象是刚才的,那个情妇,他想一切肯定就会不一样。
他是他儿子呵!亲生的儿子!可是他从来也没关心过他,如果讨厌他的存在,如果不喜欢他,那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而且就连离婚了还要争夺他的监护权与抚养权?面子的问题,抑或存心是夫妻间的争斗?
他憎恨父母,他们都好自私,自私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牺牲与漠视。
“你刚才说的话很伤日煊的心呢。”赫梅思为旭冕端上特别泡制的咖啡。
“伤他心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他母亲也是。反正我们父子的感情永远是不会好的,他从小就不可爱,不像你……我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时的震撼。”他端起杯子,轻啐口温度正适宜的咖啡,动作之优雅完全是英国正统贵族的风范。
可爱?这种形容词只要是男人都不会觉得高兴的,因此赫梅思只有苦笑。
“其实我不该要日煊的监护权的,我不是个好父亲,而且将来也不会把旭集团传给他……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留给你,可是我不想让那恶毒又喜欢嫉妒的女人得逞,如果她得到监护权的话,一定会向我要求天价般的抚养费。”
“董事长,你不该……”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此类的话语,但倍受宠爱的特助仍感到不小的困惑。
“没有人在的时候你就直接叫我冕,别的称呼我都不想听,包括那个被禁用了的称呼。”
“是的,我的陛下。”才二十四岁的人愉快地笑了,并拿另一人的名字打趣。常常私底下无人时,他都会称旭冕为陛下。
看到对方如春花般娇艳的笑容,被打趣的人也轻笑出声,并禁不住伸手抓住对方的下巴。
“小思……你应该多笑笑,你的笑容真的很美,美到连我都会心动。”
“那是因为冕的自制能力差吧。”
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旭冕的笑容扩大。
“这句话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吃那些情妇的醋?”
“随便你理解了。”他面不改色地回道,然后躲开那只有着修长美丽手指的魔掌。
“开玩笑的。”旭冕收回手,“你出去吧,被日煊打扰后我也没有兴致了。这样也好,可以专心工作到下班。”
“知道了,在这段时间内我会替你挡下一切私人事情。”赫梅思也收起了少有的笑意,毕恭毕敬恢复成严肃的下属。
必上董事长办公事的两扇雕花刻印的门,他抬眼;走向自己的座位。俊秀的五官有着坚毅的神情,黑漆的瞳孔折射出一丝淡蓝,眼神中有着让人畏惧的锐利。他所有柔美的表相都只是伪装而已,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旭集团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是这名才二十四岁,看似弱不禁风的美青年。
天气已没有开学初那般炎热,但是对一向万事不管的乔怡而言,快步人凉爽季节的此刻是比夏日更焦炙的水深火热。
自从那次在办公室里与旭日煊发生不快后,已经整整一星期没看到那任性小表的人影,也就是说旭日煌整整一星期没来学校上课,而且没有请假。他跷课原也不关她的事,她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不知道。但……
他是她班上的班长哪,没有他,所有的杂事都落到她肩上。尤其是那该死的校运会,一会儿是报名单要修改,一会儿是某某不愿参加了,一会儿是要组建啦啦队,一会儿又……停止!停止!她恨不得让一切都停止下来,然后倒带,回到一星期前的中午,然后收回那些话。
早知……早知当时就不要说得那么绝,她也只不过是因为旭日煊总是每事要她下最后的定夺而觉得麻烦才说得那么绝情。没想到……没想到这个年纪的青少年好像自尊心都非常强烈的样子,竟然给她来个老死不相往来的绝招。
“天……”瞪着本星期的野外郊游名单,她不知第几次哀怨地叹着。
虽然因她怕惹麻烦而竭力掩盖旭日煊逃学一周的事情,校方领导目前还不知道,但若仍继续下去的话,事实的曝光只是个时间问题。她能预知未来即将出现的特大麻烦,而这个麻烦的来源还是不见人影的旭日煊。
“天哪……”她深深地,再深深地叹口气,双手悔恨地抱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