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故事,我不想再听第二遍。”
“我也不会再说第二遍,但这样的故事或许会发生第二遍,不是吗?”
“你想暗示我些什么?”司徒暮脸色灰白如土,语声中是止不住的颤抖。
“王爷多心丁。”她挣月兑他的怀抱,淡然离去。
他从来不懂得她想要的是自由,不像那个姓风的男子那样能理解她的母亲。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形,名唤风烟的女子的宿命或许真的只有一种,第一编、第二遍……重复的结局不会改变了……
西之国皇宫的朝殿上,站立两排的朝廷大臣惊异地看着他们一向公私分明的皇上今日早朝时却带着一名残疾女子,但令他们诧异得合不拢嘴的事还在后面。
“刑部尚书何在?”司徒暮俯视脚下一干臣子,大声问。
“臣在。”
“你对朕前日处理刘德妃一事有些意见,是吗?”
“是。”没有害怕,席仲熠理直气壮地回答,众朝臣为他捏把冷汗。
“嗯,你不妨说给朕听听。”一国之君没有愤怒,相反,是赞赏地点点头。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后宫一名妃子,说穿了不过是个妾。按我朝律法,谋害他人致死者,当斩。即使她是皇上的妾,将军的女儿。皇上是皇上,将军是将军,刘德妃是刘德妃,三者虽有关联,可是不能因为这关联而置律法不顾。还记得皇上亲口告诉微臣,一个国家的治理靠的是法治,而不是人治,恕臣斗胆,皇上您昨日对此事的裁决就倾向人治。”
“那依爱卿之见,此事该如何法治?”刑部尚书的廉洁公正是他一向了解的,也是他把他从一个边疆小吏提拔至尚书的原因。
“按律法当处以死刑。”回答的人斩钉截铁。
“皇上万万不可。”丞相急忙出列阻止。
“罪臣膝下惟有一女,求皇上开恩。”刘将军跪求,两老友对望一眼,皆不懂司徒暮何以改变主意,“若要处死小女,不如处死罪臣吧。”
“风烟,你来裁决,朕信得过你。”
司徒暮此言一出,举堂哗然。什么时候朝廷的事由一平民女子裁定了?
“王爷何故定要我将话讲明?甜儿冤死的罪孽已经令我喘不过气,如今又加上刘德妃的……秋月,推我回宫吧。该留的留,该走的走……这皇宫对我来讲全是恶梦般的回忆。”
风烟避过丞相与刘将军投来的哀求视线,忽略刑部尚书探寻的目光与众臣感兴趣的打量,出了朝殿。刘德妃的结局,她不需要亲耳听司徒暮裁决也能肯定,这下子,她终可了无牵挂……
司徒暮果然判了刘德妃死罪,同时却给刘将军予以赐封,安慰一下痛失爱女的老功臣。在处理完其他政务后,他满意地退朝,回宫的路上却遇到受风烟差遣的秋月。
“禀皇上,风小姐要奴婢同您说,她已由您宫里的密道走了。”
走了?密道?他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她同司徒朝能顺利逃出宫,也更深层地体会到一种被遗弃与捉弄的悲伤及愤恨。原来,她的低头、柔顺仅为了利用他,利用他为甜儿复仇。原本他还以为是她屈服了呢。
不……她别想逃离他,永远也别想……
他拔腿向寝宫追去,根本不愿深思,若风烟真要逃去,怎会主动叫人向他通风报信。
司徒暮追上风烟,就在密道口,她似乎还来不及逃离。
“你耍朕?”他强有力的手指捏着她瘦小的下巴,差点捏碎。
“我只是想离开皇宫。”她平淡地仰视他,纵使负过他,利用过他,但一切终归是结束了。她要走了,多望他几眼,只希望一生中能有一次将司徒暮瞧得分明。
阔额,挺鼻,浓眉,深邃的眼睛,冷硬的线条不凡的气度……他是天生的王者。
“去哪儿?”他想到了苏笑世的那封信,他不容许自己的女人投入别的男人怀抱,然后比翼双飞。宁死也不容许!
“我记得王爷曾说,要离开你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死。现在,我给王爷选择,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甜儿的公道一讨回,我对你也无所求,自不会受制于你。王爷,选择吧。”风烟从怀中抽出把匕首,递给他。
“好,好极了……你竟知道威胁朕,仗着朕不舍得杀你,哈……哈……”司徒暮寒冰的眼神转为炽热,凄厉地狂笑。他就非要被她吃得死死的,永远处于被动的地位?他对她的真心难道永远不过是个负累?
不,不!他是司徒暮,万人之上的至尊王者,他不能让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相约而去,更不能再承受一次风烟同其他男子相携翩然离开的打击,有过司徒朝带走她的那一次已够了。与其再要忍受这种屈辱与再也见不到她的绝望,他宁愿自己的爱人毁在自己手里。至少,她是死在他手里的。
“由我开始,由我结束。”
他悲嚎,想起了昨夜那个悲伤的故事,他不要那样的结局,不要等她一生,最后却连她死时的样子都看不到。
他绝然痛苦地低头看嘴角藏着一丝浅笑的女子,脸上的肌肉在抽搐。
她安然平静地抬头注视着心中经历矛盾挣扎的冷硬霸者,心里又何尝不是凄凄然。
最终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无可挽回的
望着她,司徒暮作出了最残酷的决定……
望着他,风烟轻不可闻的笑声溢出嘴角…
死亡连同覆灭的爱情,往事皆如云烟,—散袅无觅处。“王爷,抽屉里有我写给您的信……保重……”她感觉胸口一阵冰凉与刺痛,感觉体内的液体奔泄而一切终于结束……她觉得满意……
王爷:
风烟觉得活着好累,昨夜在湖边想通何必贪恋那一直寻求的自由呢?我毕竟不是风,不是烟,只是个凡人。经历了那么多,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尤其是不能行走后。曾经自杀被苏荚世救下,在他的鼓励下,我欺骗自己麻木地活着。甜儿死了,我才清醒意识到早该死的是我,在双腿无法行走、失去自由时我就死了,灵魂的不再复苏让我空有一副躯壳。如今终于该到这副躯壳化为灰烬的时候了。王爷,原谅风烟最后一次骗你,最后一次利用你,最起码,死在你手里能让我对你减轻一些负疚感。
其实,说到底,我比你更自私,通你为我背负一生一世的情感包袱,而自己却吝啬付出,一味地逃避。也好,王爷就成全风烟躲避至永远吧。
我母亲的自由走死亡,我的也是,这才是我们的宿命。
风烟绝笔
司徒暮至死都未知信的内容,信被他在风烟出殡的那一日一把火烧成灰烬。
他不想看,也不愿看。风烟已随风而逝,再读它也枉然。
只是情到了深处,已痛彻了心扉……
—个月后,苏笑世会不到风烟,沿道来到西京,迎接他的只有故人的坟墓。他不再多言,只是仰天长叹一声:“风烟,这就是你要的自由吗?”
“苏笑世,你等我一下。”见他要走,鬼怨急急追赶。
“要你医治的人已经死了
“你准备去哪儿?”
“北都。”“你不是从北都逃出来的吗?”“我要去抢新娘。”
“抢新娘?”鬼怨不可思议地翻翻白眼。这家伙前辈子八成是土匪强盗,只会抢人。幸亏她还不知道苏笑世回北都劫婚的对象是何人,要不然绝对会吓晕过去。
“该死的,等等我。”鬼怨一不留神,苏笑世已只遛剩下一个小黑影了,气得她直跺脚。还好她知道他的去处。她鬼怨可不是好惹的,受了他这么多气,她一定要报复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