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她和同事们一起去喝酒跳舞狂欢,直到午夜,才满身酒味地回来。
钟威冷冷地看她摇晃着身子模进房间,陡然开灯,说:
“妳倒是回来得早啊,才凌晨两点而已。”
若兰不理他,径自倒头就睡。
“我警告妳,妳爱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妳最好不要给钟家丢人现眼。”语毕,他拿着枕头,径自到书房。
他们正式分居,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若兰心中有怨,只能从感官上去发泄,喝酒跳舞是经常的事。后来,又学会打牌,有时竟不回家了。
钟威终于向她提出离婚的协议。若兰听了之后,忽然狂笑起来,她阴侧侧地对钟威说:
“你终于提出来了。这不是你一直盘算着、计划着的事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了,余安雅和你又死灰复燃了?啧啧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伟大,居然还要你?”
钟威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安雅和他的事!错愕之余也无言以对。
“怎么了?说不出话了!我还以为你这腿一瘸人家就琵琶别抱了,敢情真是浓情蜜意剪不断啊!”
“林若兰,妳不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钟威愤而抓住她的手,扬起右手--
“你敢?你别以为打了我,我就会和你离婚,让你称心如意。钟威,你作你的大头梦,我们耗着吧,我看,你的余安雅会等你到什么时候?”
钟威一阵愕然,若兰挣月兑了他的手,抛下一个冷哼,径自出了门。
她居然知道!但是,猜得多么离谱!“我的余安雅”?安雅还可能是我的吗?他颓然地跌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脚,觉得无比的颓丧与哀伤。安雅安雅,我居然活成这副模样,妳见了会作何感想?
***
子襄和琳达在纽约结婚了,安雅是伴娘,丹尼尔是伴郎。当天,众宾云集,贺客盈门,琳达的父亲母亲分别从加拿大和欧洲赶来,为她能够嫁徐子襄这样的乘龙佳婿而惊愕不已,从此对她刮目相看。
小杰西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了,在婚礼上成了最抢镜头的小帅哥。大家都交头接耳问那个抱着孩子的漂亮女人是谁?
“是余安雅。琳达的好朋友。还没有结婚就生孩子!”说话的人特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听说她老板想娶她,却被她拒绝了。没有人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说完又很神秘地补充:“丹尼尔知道他肯定被三振出局,所以勉强捞个『杰西的教父』,『家希的干爹』来做过过瘾;徐子襄娶了琳达,表示了他壮士断腕、过河卒子的决心;余安雅这个女人!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琳达和子襄结婚的消息同时也在台湾注销,周告众亲友。钟威看到时,惊愕不已--那个徐子襄,他竟然放弃了安雅?为什么?这一刻,他突然有个冲动,拿起电话,犹豫了半天,又颓然放下。钟威,你想干什么?他猛地一震,登时清醒:我凭什么再去打扰安雅?也许她早已忘了钟威这个名字了。
“哥,这个案子你看一下。”钟忆敲了门径自进来,见他发楞,又喊了他一声:“哥,你发什么呆啊?”
钟忆毕业后,一时没找到合适工作,就在公司里帮忙。
“什么事?”钟威如梦初醒,问她。
“关于这一套新的软件,丹尼尔公司答应授权给我们,有一些细节部分不太周全,小张他们对于整个行销计划有意见。是不是要等丹尼尔那边的人来了以后再磋商?”
“先让小张他们拟好更改的条文,届时我们才好做事。他们几时过来?”钟威拿过卷宗,快速地批阅。
“下个月吧?日期还没确定。”钟忆答。
***
安雅看着桌上的数据,一阵怔忡。“钟扬信息”!这一次的销售软件计划当中也包括了钟扬信息。当丹尼尔要她一道到台湾接洽时,她犹豫了,考虑了一些事情之后,她豁然开朗为什么不去呢?这是她的工作,她义不容辞;再说,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她不能因为不想回去面对钟威而让丹尼尔蒙受巨大的损失,再怎么说,他对她仁至义尽,竭其所能了。她不能忘恩负义,抛给他一句话:我不想去,而让他平白失去一个大客户。
可是她又放不下小杰西。丹尼尔想了半天,建议她一起带到台湾。安雅想,如果有机会,让外公外婆看看也好。
可保母呢?
他说,叫安娜跟着去呀!
可旅费呢?
他把眼一翻,说:“我们各付一半吧!”又顿了半晌改说“还是由我付吧!谁教我是小杰西的干爸呢?”
“噢!丹尼尔。”安雅感激地在他脸上吻了一记。“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妳发疯了!”琳达正在地板上做体操,听安雅说要去台湾的事,马上停止了动作,以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叫了起来:“天哪,妳还想带着杰西一起去?”
天气又转凉了,安雅这屋子又冷飕飕的,她把小杰西放回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我放不下他,又有什么好办法?”
“余安雅,”琳达霍地跳起来,瞪着她,一派不信的表情。“妳老实告诉我吧,自首无罪。究竟妳肚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我能有什么鬼主意?难不成妳以为我会带着小杰西去摇尾乞怜?还是去哀求钟威收留我们母子?琳达,用妳的脑子想想,若我想做,何必等到现在?”
“那妳想干什么?”
“很简单的一件事:丹尼尔在台湾接了一大笔生意,要我随同前去。我答应了,却放不下小杰西,丹尼尔慷慨解囊替我出安娜的机票款。就是这样!”安雅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恰好,丹尼尔的客户包括了钟扬信息,很不幸地。”
“好哇!这才是重点。”
琳达抓到了辫子,乘机刮她。
“什么恰好,什么很不幸地。安雅,我以为妳已经痊愈了,没想到妳根本病入膏育。妳带小杰西去干嘛?等不及去献宝啊?人家未必在意啊。你他妈的拜托,留点尊严好不好?”
琳达气不过,口出秽言。
“琳达,妳太小看我了。余安雅真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吗?我去,免不了和钟威一见,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面对我,同时,我更要看看他的婚姻有了一个女儿会幸福多少?琳达,妳可知道我多么不能平吗?我满以为自己稳稳地握住他,没想到却失算了。我得去看看,究竟什么力量比余安雅更大,竟然让他那么心平气和地撂下我。妳懂吗?必要时,我要让钟临轩看看,他有个姓余的孙子,却不会开口叫他,绝不会。”
“这样,妳又有何好处?”琳达把手一摊,十分无奈。
“我不知道。琳达!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非得如此做不可。我一直不信,钟威会放弃我。琳达,假如妳能给我答案,那我就不去了。妳能告诉我吗?”
安雅定定地看着她,以着美丽绝伦的哀伤。琳达这才如梦初醒:她在意的!她居然骗了我,这天杀的女人。
安雅带着小杰西、安娜随行,丹尼尔之外,又加上两位软件工程师,在十一月份飞到台湾。一路上,小杰西在飞机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咿咿呀呀的声音时大时小,一会儿叫,一会儿闹,一会儿又笑得吱咯吱咯地,在他们手中轮流游走,谁见了都不免惊叹:哪里来的漂亮宝贝?!到了临近台湾时,小杰西已经打进了机上每个人的心中,有对年轻夫妇硬是要了安雅的住址,打算和小杰西交上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