痹乖,我不禁摇头,她是最怕搭摩托车的,可是按上海的交通状况,的确是摩托车最快,她还真真归心似箭呢。
我也该回去了,不知乐凡几时会下来呢。
第七章
我召部的士坐上去,报了回家地址,脑中还转着杜兰刚刚那随口一句。
“跟他去?”我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个可能性。
“小姐是不是在考虑移民啊?”搭嘴的是司机。
我怔一怔,他已经自顾自说下去,“移民现在不好办,光有申请人、担保人还不行,麻烦得很呢。”
我忽而来了兴致,我的情景跟移民有何不同呢,“有什么麻烦?”
“首先是入境最麻烦了,语言通不通,你能不能为他们国家作出贡献。像郎平李宁或有真才实学的科学家那是没问题,有利用价值当然会要你。可小人物,没有利用价值就很难了,外国人一向看不起有色人种,像我们上海不也一样,普通外地人就算大学生也只能来打工,要取得上海的户口除非你有钱,又舍得投资。外国人根本不把你这一点点钱看在眼里,除非你是高科技人才,能参与他们的社会建设。他们才会准你入境,入境之后还有麻烦,且不论你过不过得惯他们的生活,能不能在异地生存下去,光是种族歧视就要人命了,再加上思乡病,且物离乡贵,人离乡贱是千古不移的至理。他乡虽好,不如自家亲切,我儿子也是出国念书之后想留在国外发展,说国外赚得多、制度好、福利好,中国的教育制度,什么制度什么政策不好。我写信给他说,不要留在国外,亲戚朋友都在国内,父母家人倒舍得下?还有梁园虽好,不是本家,你在那儿做的再好,人家也不当你自己人,何苦为人家卖力。中国虽然种种不好,毕竟是祖国,而且人人像你一样逃到国外去,中国怎么会变好?大家一齐出力建设改革,中国才会进步发展,你说是不是?”
我不由注目多看他两眼,看不出这样一个老伯倒还真有爱国热忱,但他和我的话题完全搭不起来,瞎七八搭的乱说一气。
车停了,他开发票给我,还加一句关照,“不要移民,外国人把我们当低等动物,移民了也没有好日子过。”
“是是是。”我连声称谢,跑下车去。
不过,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苞他去,首先问题就是人家让不让我去,在他们眼里我根本没有利用价值,反而有诸多毛病,根本是低等动物,怎么可能让我入境,真真是异想天开了,就是我,也不会同意让猩猩加入我们人类,怎么可能。
即使有乐凡护航,让我入境,我又怎么舍得下我的父母亲友?且到了那儿,我又能干什么?虽然写作不是什么经天纬地的救国大业,可这是我的事业、我的兴趣所在,我亦舍不得放下,他们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学习,如此枯燥,我肯定忍耐不下,就算天天能看繁星满天我也不干。
走到门口我嗤一声笑出来,标准阿Q精神,得不到的葡萄永远是酸的。
他们那儿怎么可能不好,高度科技文明必然造就良好的生活环境和良好的人文环境。
那儿的人素质必然优秀,我的心温柔地牵动,看乐凡就知道了,他的灵魂才真如全美钻石般毫无瑕疵,熠熠生光呢。
开门进屋,才坐下,古阳就来了,“文行,能和你谈谈吗?”
“杜兰呢?”我奇问。
“她睡着了。”他一手支在门上,神色爱怜温柔,“我就是想谈谈有关她的事。”
呵!我有几分明白了:“可是要我照顾她?”
“是,她的性格天真单纯,没有你那么聪敏稳重,我们也留不久,BH星人已有一定进展了,最多再一个月,我们就要撤离地球了,我走后求你照顾她。直至……”他咬一咬牙,住了口。
“还有什么话,一同说出来。”我最不耐烦猜谜语了。
“我和乐凡有过争执,我想申请杜兰跟我走,你是肯定不合格的,可乐凡说杜兰也无可能合格,再者,杜兰未必舍得下一切,也不可能适应我们的生活。我……”他轻捶门框,“我不想与她分开。”
我立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别轻举妄动,那样做可说是叛国,似你和乐凡这般优秀的人材沦落到地球上来干嘛。短时间里会觉得新鲜有趣,时间一长,这个落后的星球会让你们生厌的。”
他双目炯炯:“不会的,和杜兰在一起研究一个行星的来历就够我们说上一天,我不会对杜兰生厌。”
我沉吟一下:“你知不知道小人鱼的故事?”
“什么?”他莫名其妙。
“小人鱼是个传说,她是海神的女儿,有七百年的生命,可在一次暴风雨中爱上了一个人类的王子,为了追寻爱情,她利用自己的声音交换得成为一个人,可是有一个条件,若她得不到王子的爱情,她就会化为海上的泡沫,消失于无形。王子后来娶了邻国的公主,小人鱼在他们成亲的第二天化为海上的泡沫。”我叙述了这个脍炙人口的传说,“古阳,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能保证不变心,又怎么忍心让你们重蹈小人鱼的命运呢?所以我还要请你劝慰乐凡不要有这个念头呢,你怎么反而自己有了这个想法呢。”
迸阳被小人鱼的故事震得呆了,他轻捧住头,“我再想一想。”
“不用再想了,我不会后悔,”插口的是不知何时来的乐凡,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我已下定了决定。”
我白他一眼,“你决定下得太早了,先读熟小美人鱼的故事再来夸口不迟,再说以你在星联的地位责任,我不信你这么容易就离得开。”
“这倒是一个问题,不过放心,我会解决的。”他毫不退让。
我急起来:“地球环境险恶,不值得的。”
“有你在,怎么不值得,”他走近给我一吻,“来,古阳,我们去看看小美人鱼的故事,再来同她辩论。”
“怎么回事?怎么角色倒转了?”出声的是来寻古阳的杜兰,“不是应该我们苦苦哀求他们留下,而他们百般推托嘛,怎么这下子反过来了?我们真是在君子国不成?”她嘻笑打岔。
“杜兰,他们竟然要留下来。”我急急投诉。
“是不太划算。”杜兰点头,“可是这是他们的人生,应该由他们决定。”她居然教训我。
可恨的是那两个外星人还为她鼓掌,“说得好。”
乐凡还加一句:“文,生命只需好,不需长。”
生平第一次,我明白什么叫哑口无言。
杜兰奇怪,“咦,你怎么知道这句话?”
“文的一篇小说中写的。”他莞尔,“那是讲一个绝症病人的故事,文的小说都很异想天开,不过都很好看。”
他见古阳似还心神不定,走过去拍拍他肩膊,“你被文吓住了,她是很奸滑的,她只说她有可能变心,完全没提到我们也有其它选择,在地球上,我们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不会没有人爱我们的。”
迸阳还想不通:“我才不会变心。”
“那杜兰又何尝会变心?她哪儿找比你好的人去,文是吓唬你的。”他三两下把我的诡计拆穿。
迸阳老大白眼投过来,对我好生不满。
我讪讪地回一句:“我是为了你们好。”将白眼转送给乐凡。
乐凡又插一句:“你那本写父亲再婚的书里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该以‘为你好’这个借口影响别人的选择吗?”
好一个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杜兰、古阳都鼓起掌来,杜兰还说:“难怪文行的大作一本比一本好卖,原来都藏着些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