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她在青楼门口瞥见他的马,一口闷气直到深夜仍未消褪,他来,她冷着一张脸给他看,他一进来却便温言的解释:“我今天是有一笔重要的生意要谈,所以才安排在牡丹楼,平时我是绝少涉足青楼的。”显然已经有人向他报告过今天她看到的事了。
“千年来千篇一律不变的好笑说词。”她冷哼。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话,平时有任何必要的应酬我都让牧照代劳,但这次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不得不亲自应付。”他捺着性子道。
“你不需要花费唇舌编些不入流的话来搪塞我,这是你的时代,你有权去寻欢作乐,不需要对我交代什么。”他身上仍散发着浓烈的脂粉味,更加证实他曾如何左拥右抱的与其他的女人取乐,已隐忍下的怒气又无状的窜起,直逼喉头,“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用你的脏手碰我!”她嫌恶用力拨开他碰触她肩的手。
“水烟,你讲讲理,不止我们这个时代,就是你的时代上酒家谈生意也是非常平常的事呀,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他抓住她,眉眼间已有几分怒气。
她失声吼叫,企图挣月兑他。
“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地无法忍受他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来碰她。
“你……太不可理喻了!”他低吼,“我偏就要碰你。”他锁住她,强吻了她。
她奋力的捶打他后头,他无动于衷,她忿然的凝起眼──
他倏地放开她,抚着耳际──显然有几根头发被烧焦了,传来淡淡烧焦味。
“你……”他迅速撕下衣袍上的一截锦布,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的蒙住了她的眼睛,手钳制住她挣扎的手。
“你这恶霸!你放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我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再留在这里!你滚!我后悔救了你,当初该让你死的,不该救你这恶棍,就算救个乞丐也强过你,该死的!你放手!你这恶魔、流氓、混蛋──”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失去理智的骂人,但是她真的气疯了。
不让她再激怒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堵住她的嘴,他将她的手定在身后,吻得她喘不过气。
“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你注定要一辈子面对我,你死心吧,你不可能再回去了。”他倏地换了一张脸,噙着笑道。心情顿时一喜,因为她此时的表现意味着──她在吃醋,她若不在乎他,何需如此在意这件事,还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这表示她根本是以他妻子的身分来看待他上青楼的事,所以──值得开心。
“我回不去?”她怒极反笑,“哼,只要我到飞星山庄一定能找到时光的甬道,我怎会回──”她倏地住了口,她居然呆到月兑口而出!希望……他没注意到她这话!
但他眯紧眼狠瞪着她。“你一直就是这么打算,才要我买下飞星山庄?”
“没……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虽然看不见他此时的神色,但由他的声音中她听得出他此时的脸色一定难看到极点,现在,她真心希望自己刚才没发那么大的脾气。
为什么?刚才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呢?现在可好,简直是搬砖块砸自己的脚!自寻麻烦!喔,好想打自己一耳光。
“很好,从今天开始,没我的命令你休想离开这个房间一步。”他冷冷的说完便旋风般离开房间,没多久来了一个丫鬟,说是伺候她不如说是监视她,而门外却多了四名大汉守着,不许她踏出一步。
罢才那丫鬟被她支了出去,她宁愿一人独处,也不愿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唉,这不是她自找的吗?逞一时口快,结果却……
他三天没来看她了,是在他哪一位侍妾那里?赛雪?还是童漓儿?思及此心中就不禁隐隐发酸。她似乎──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不知觉中投下了太多的真心。
喔,傻水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玩火自焚!
明知不该却……这叫自作自受,不能原谅。
丫鬟捧着她吩咐的食物进来,将菜肴端放桌上,她自袖间取出一只手绢。这是雪夫人亲自绣的,交代奴婢送来给您。”
她心中一动,接过低头细看,她无故差人送来手绢,定事出有因,手绢绣着几朵怒放得娇艳无比的牡丹,果然她在左下角瞥见书着几行极小的字。
若想离开
或可相助
明日戊时
静待良机
赛雪要帮助她离开?但门口那寸步不离的大汉她打算怎么解决?他们的身手显然都不是泛泛之辈,更不是没脑子的人,因为她已试过很多方法逃走,但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好吧,或许她会有办法,明夜拭目以待吧。果然当初决定让她跟着来是对的。
她离开之后,最高兴的该是她吧,这也足以说明她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她,思及他温暖的胸怀将属于别的女人,她只觉心坎隐隐作痛。
第九章
“等二天后我们成亲,你的头发便要梳起髻了,不能再这么披散着了。”
如果明夜走得成,她的发髻是梳不成了,她淡淡轻扯一笑,手描绘着他的眉眼鼻唇,她对这张容貌竟是如此的舍不得──呵,如果她真的回去了,她知道她无法忘掉这张深深刻入她心底的容颜,也好,人生总要经历几件刻骨铭心的事,才不致辜负这美丽人生。
“答应我,不要再有回去的念头,留下来陪我。”他执着认真的要求。
她浅笑。
“你不许,我走得成吗?”
“不,我要你心甘情愿为我留下来。”
她轻叹一声幽幽的道:“你知道吗?有缺憾的爱情才是最美,也最值得回忆与珍惜,人是善变更是健忘的,即使曾有过什么海誓山盟,却也经不起岁月无情的洗礼,也许当时是真的情真意切,但是再深的感情也会疲乏,经不起岁月的考验,会变淡,甚至会变质,更甚者反目成仇也大有人在。我想保留我们此时的美好感觉,留着一辈子回忆,我相信这份刻骨铭心的情我一生也忘不了,这会是我最美的回忆,你又何苦非破坏我心中的感觉呢?”
他不认同的反驳:
“水烟,你的思想太消极,你总是想到灰暗的一面,只要是真情,随着岁月的碎矿只会使真情更纯美、更甘甜。你说的那些皆非发自内心的真情,真情该是永恒不移的;会随岁月改变的,那只是一时的迷恋,也许迷恋的是对方的容貌,也许是对方的权势,一旦色衰人老年华不再,或权势消退,所有曾有的恩爱也随之幻灭,那只是假爱虚情,根本谈不上是真感情啊!”他炽热的望着她,“我不要有任何遗憾的感情,我只求完美,而且我更知道我今世的爱只有这一回,烟,我不许你离开,我不允许你带走我的灵魂,留下空虚的我。”
水烟一阵静默无语,若说她不被他的话感动那是骗人的,她感受得到他对待她的深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她知道他爱她,不为她的容颜,赛雪与童漓儿更胜她几分,但他并没有为她们的美而痴迷。
但男人到底还是月兑不了几分,否则他为什么要收她们为侍妾,难道能说全然没有被她们的容貌吸引吗?骗鬼。
他特马栓在一株桃树上,抱她下马。
此处遍植桃树,中间参杂着几株梅树,桃树已展露出红艳艳苞芽,而梅树上只残留几朵自白的残花,其余的结成了青青的果子’
她欣赏含苞待放的花,觉得那样的花有一种含蓄的婉约美,此时观桃花正是最美的时候,水烟美目流转汲取淡雅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