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裳洛几时对他这么无礼遇?!
“你试试看我能不能!”罗盛东吼道。
“你一定得像逼走爸爸一样逼走我吗?”罗裳洛含泪控诉。
她想离开?他听话乖巧的孙女儿居然威胁要离开?!罗盛东的心脏一阵绞痛,突然倒地。
“爷爷!”罗书河大惊失色,忙扶他起来,“你的药呢?”
好不容易在罗盛东勉强的指示下,从口袋里模索出药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裳洛,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加护病房外,罗裳洛抬起疲惫无神的双眼迎向罗书河,“哥!”
他走近,将妹妹搂进怀里,无声安慰着。
“都是我不好……”罗裳洛在他的怀中啜泣。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若是他不引楼乐寒进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要是爷爷有什么万一,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罗裳洛哽咽。
她惩罚自己的方式,只怕会是断了和楼乐寒的牵扯。
罗书河暗叹口气,望向伫立墙角的憔悴男子。爷爷已经昏迷两天了,这两天里,饱受折磨的不止他们祖孙三人,还有楼乐寒。
“傻女孩,”罗书河揉着她的头发,“爷爷的身体一向硬朗,他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罗书河蹙起眉头,没有答腔,想起罗盛东最近的诸多动作,把他从台湾调回来,在法国总公司作大幅的人事调动,积极要他熟悉总公司的运作,还将大笔的不动产和资金过户到他们兄妹俩的名下。
爷爷是预知了什么吗?
“裳洛,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好不好?”
罗裳洛摇头,“我要等爷爷醒来。”
“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我什么?”
“可是你白天要上班,晚上还守在医院太辛苦了。”
“我挺得住。”他拍拍她的背脊,“乖乖听话,如果连你都倒下,我就算有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她是真的累惨了。罗裳洛屈服了,“爷爷醒了,你要马上通知我哦!”
“我会的。”
罗书河招来司机送她回家,发觉她经过楼乐寒身边时竟然一眼也没瞧向他。
无情,是罗家人共同的特征。
罗书河又叹口气,歉然地起身走向楼乐寒,“她只是心情不好,你别放在心上。”
“如果你爷爷就这么走了,她的心情会一直这么不好下去吧!”楼乐寒回眸盯住罗书河的眼睛。罗书河没有答腔。
楼乐寒涩然一笑,“我终于懂得蓓芸的心情,在你们兄妹心中谁也比不上罗盛东重要。”他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
蓓芸!罗书河虚月兑般地倚着墙壁,这两天他记得到公司处理公事;记得联络重要客户,却忘了给蓓芸打通电话,别说蓓芸会怀疑他对她是否真心,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他对蓓芸是否有口口已以为的认真。
加护病房里传来一阵骚动,医生从长廊的另一端急奔而来,罗书河也赶忙跟过去,守在紧闭的病房口。
一会儿,医生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推门出来,“罗书河先生?”
“我是。”
“病人醒了,他想见你。”
“谢谢,”罗书河欢喜地想推开病房门,突然又问道:“我爷爷他月兑离险境了吗?”
“明早就可以转进普通病房了。对了,别和他谈太久,病人还很虚弱。”
“我知道,谢谢医生。”他再次道谢,踏进病房里,端详着病床上瘦弱的老人,讶然地发觉才两天时光爷爷竟苍老许多。“爷爷。”他轻唤。
罗盛东睁开眼,眼中依然精光灿灿,凝视着孙儿许久,突然幽然长叹,“书河,你说我做错了吗?”
“嗯?”罗书河不懂他突如其来的问话。
“我刚才梦到你爸妈,他们都说我错了,错得离谱。”罗盛东的语气怅然,“我来不及问他们恨不恨我,梦就醒了。”
“爸妈没有恨过爷爷。”罗书河赶紧安慰他。
“是吗?那他为何不准你回天笠?”
爷爷还记得他当初的拒绝。
“爸很了解你。”他避重就轻地答道。
“你也恨我吧,”罗盛东望进他眼里。
罗书河别开眼,没有答腔。
罗盛东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你父亲被保护得太好,太过天真烂漫,不适合商场,偏偏你母亲又太过柔弱,别说天笠交到他们手上会出事,他们两个相伴走这人生的道路,只怕也不会安稳。也许我真的管得太多了。”罗盛东苦笑,“儿孙自有儿孙福。”
“爷爷答应让裳洛嫁给楼乐寒了?”罗书河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你要娶尹蓓芸也随你去了。”罗盛东疲累地阖上眼睛,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他看破权力的虚无,控制得了一切又如何?他还是敌不过天命。
爷爷变了!罗书河的嘴角跃上一抹笑意,转身走出病房,赶着通知罗裳洛这个好消息。
早上九点,罗书河帮着护士将罗盛东移至普通病房,安顿好罗盛东之后略略梳洗一下仪容,来到病床边,“爷爷,我要去公司。”
“嗯,菲特尔的案子如何了?”罗盛东随口问道。
“预定明天签约。”
“不要太信任路易那个人。”
“我知道。爷爷,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裳洛会来看你。”昨晚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劝动裳洛天亮以后再来看爷爷。
“那丫头不生我的气了?”
“裳洛不会生您的气。”他突然蹙起眉头,“爷爷,白肃德的事怎么办?”他知道罗盛东一定早已查出白肃德的阴谋。
“你看着办吧!”也许出院以后该把棒子正式传给书河,这辈子还没享受过不用管事的清福呢!仍然虚弱的罗盛东缓缓地沉入梦乡。
罗书河替他拉高被子,转身踏出病房,没注意到身后掩来一抹黑影。
半梦半醒的罗盛东察觉房里有人,昏昏沉沉地开口,“裳洛,倒杯水给我。”
“喝果汁如何?”
阴恻的男声响起,罗盛东倏然睁开眼,“白肃德?!”
“对,是我,你没必要这么惊讶吧!”白肃德似笑非笑地坐在病床边,脸上的邪魅再无遮掩,阴冷得教人发颤,“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你来干么?”罗盛东困难地坐起身。
“没干么,请你喝杯果汁而已。”白肃德耸耸肩,将果汁递近他。
罗盛东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并不接过。
“怎么?不敢喝?”白肃德笑嘻嘻地讥讽,“你怕我会下毒?”
商界强人几时受过这等讥辱?!
“谁怕你来着!”罗盛东不服气地夺过果汁,一口饮尽。
突地,杯子滑落,他痛苦地抓着喉咙,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白肃德。
“没错,我就是下毒害你!”白肃德敛起笑容,轻拍他死不瞑目的脸颊,戴着丝质手套的手微扬,空瓶子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不偏不倚落入垃圾桶中,长腿一跨,他没有惊扰任何人,优雅地退场。
“又是天笠的新闻。”尹蓓芸盯着电视画面说道。她不懂法文,但看着画面也能猜出播出的是这些天在法国吵翻天的重要新闻——天笠总裁罗盛东因心脏病住院。
来到法国以后,她才知道天笠集团的财力竟大得如此惊人。
“关掉吧!”一夜无眠的楼乐寒疲倦地说道,也许过会儿该再去医院探探。
尹蓓芸没有听他的话关掉电视,她愣愣地看着画面转换,忽然开口叹道:“齐大非偶。”
“我只相信‘英雄不怕出身低’。”楼乐寒冷冷地应道。他会让罗盛东明白这一点,他楼乐寒绝对不会比那些出身豪门世家的公子哥差!
不过前提是罗盛东得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