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芝旗怔住。他说得这样理所当然,但语气背后承载的是至少十年的青春,十年的寂寞,还有无数异样的眼光,但他的眼神没有半点犹疑,表情仿佛他就该这么做,因为他爱她,为她付出多少都值得。要有多深爱,才能做这样巨大的牺牲?
她的心被他坚毅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地膨胀,她的害怕与恐惧都不见了,变成喜悦和快乐。她傻傻看着他,害怕是梦,是他一时胡涂许下的承诺,他马上就会后悔……但他没有消失,也没有懊悔地收回承诺,他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动摇。
她咬着唇,太大的感动变成热热的泪,刺着眼睛。她想笑又想哭,最后她笑了,泪水滑落,她投入他怀里。
言崇纲抱紧她,低声:“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泪湿的脸蛋埋在他胸前,哽咽地点头。
第7章
言崇纲和梁芝旗上了车,车子离开校园没多久,他接到父母来电,说他们已抵达梁芝旗的住处。
“他们到了?这么快?”她有点慌。“他们还没吃晚餐吧?我们买菜回去煮,或者买点现成的?糟糕,我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还要换衣服……”
他觑她一眼,她眼睛还有点红肿。“你很紧张?”
她承认。“第一次见面,我想表现得好一点。”
“放轻松,他们见过你,不必太见外。”
“可是我不记得他们了,跟我形容一下好吗?”她想多了解他的双亲,才好应对。
“我父亲很严肃,脾气火爆,但他喜欢你,不会刁难你,待会儿你不必说什么,让我应付,他问你话你才开口。我母亲很好相处,她也喜欢你,你更不必担心。不过,我和我爸可能有话要谈,到时候你把孩子带开。”
“谈什么?”
“谈我为什么还没娶你。”
那些仍是来知数,但眼前却有幸福的可能存在,她能为它努力。
她真的想成为他的妻子了,她想把握现在,想好好表现……
“糟了!”他忽然懊恼地低叫一声。
“怎么?”
“我忘记告诉吉安和美美,他们的爷爷女乃女乃要来。”儿子的无礼可能会让他父亲血压节节高升,他得立刻赶回去。他踩油门,车子往家的方向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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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双亲抵达梁芝旗的住处时,吉安和美美正好由毛秀忻快要上小学的儿子陪着,三个孩子在白暖琳花店后的院子里玩耍。
毛秀听知道言氏夫妻要来,先陪他们上楼,再到秀忻去带两个小孩过来。
坐在梁芝旗家的小客厅里,言父怒气冲冲,准备兴师问罪。
“他竟然把小孩丢给别人照顾,这像什么样子?”言父非常不满。年逾七旬的他满头银丝,拄着拐杖,微微佝偻的身形依稀能看出昔日健壮的体格。
“他去接芝旗嘛,马上就回来了。”言母在客斤里东瞧西看。“你可别太凶,吓到芝旗和孙子。唉,她要是肯嫁给崇纲,该有多好?”
“都有孩子了,一般人早就结婚了,芝旗不肯嫁,一定是崇纲的问题——”见大门敞开来,言父顿住话。
毛秀忻带吉安和美美进来,她笑道:“不好意思,我店里客人很多,先下去忙喔。”她带上门,下楼去了。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吉安皱眉,美美茫然。
言父瞧着这对晶莹可爱的小孩,他总盼着儿子娶妻生子,让他升格当祖父,眼前一对现成的孙儿女,让他原先的怒火消了大半。
“你们吃过晚饭了吗?”言母笑眯眯好喜欢这对漂亮的小兄妹,她取出两份礼物。“来,这是给你们的。”
“爸爸说不可以随便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吉安不接,把妹妹挡在身后。
言父道:“我们不是陌生人,是你们的爷爷女乃女乃——”
吉安大声道:“我们没有爷爷女乃女乃!爸爸说爷爷女乃女乃都去天国了!”他小时候就问过自己为何只有外婆,爸爸告诉他祖父母都已过世。
喀哒——言父惊愕得掉了拐杖,言母倒抽口气。
“谁说我们去天国了?”言父眼光炯炯,快要喷火。“我们就是你的爷爷女乃女乃,你爸爸没说我们今天要来吗?]
“没有!”陌生老人的态度让吉安很抗拒。
“好,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们是你爸爸的父母,是你们的爷爷女乃女乃——”
“你骗人!”正义的小食指直指老人家鼻尖。“你是坏人,假装是我爷爷,要绑架我!”
“我——”言父气煞,言母赶紧安抚他。
“别气、别气,你血压好不容易才降低……”
此时,大门一开,言崇纲和梁芝旗赶回来了。
“听我哥说,当时我是想先完成学业,所以把孩子托给他照顾。”梁芝旗微笑,当然不能说实话。言崇纲的相貌完全是父亲的翻版,但言父更加有棱有角,不怒而威的表情让人肃然起敬。至于小吉安,显然是出现基因突变了。
此刻,言父蹙着眉头,盯着孙子看。吉安唰唰唰地拆礼物,连一声爷爷也不叫,老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言崇纲默默坐在父亲和儿子中间,镇定的态度像栅栏,隔开老狮子和小猴子,这联想让她想笑。
言母道:“我不是怪你,不过我们就崇纲一个儿子,都很希望他赶快结婚生子,你不想嫁给他,我们也不能勉强,至少让我们看看孙子也好——”
“什么看看孙子就好?有了孩子当然要负责。”言父突然开口。
“是是,当然该负责。”言母满口附和,对梁芝旗做个“他就是爱唠叨”的表情。“你不想嫁给崇纲,是因为他很无聊,没什么情趣吗?”还情忘以嘴形补充:“就像他爸爸”。
梁芝旗险些笑出来。“不是,虽然我不记得当初怎么爱上他,但相处的这几天,我慢慢了解他,别人眼里的『无聊』,是因为他不会做表面工夫,宁愿多做事而不多说话。他不会说好听话,只说他做得到的话,他这种诚恳、实在的态度,就让我心动了,倒没想到情调些。”
言崇纲微笑。原来在她眼里,他这么好?
言父听了,露出满意表情。言母眼睛发出闪闪的期待光芒。“那你是愿意嫁给他了?”
她瞧言崇纲,他点头示意她宣布好消息,她有点害羞。“刚刚……我答应他的求婚了。”
“太好了!现在你们都完成学业了,马上可以结婚——”
言父咳嗽一声。“都等这几年了,不急在一时,婚礼要好好规划,办得风风光光,弥补芝旗。崇纲,我有话跟你说。”
言崇纲会意。“芝旗,你先带孩子进房间。”
依照他的推论,现在应该买下太平了吧?梁芝旗牵起两个孩子离开客厅。
进了房间,吉安嘟噢:“我不喜欢爷爷。”
“你收了他的礼物还拆了,还说不喜欢他?”她取笑。
“他都不笑,看起来好凶。”
“因为你一声爷爷都不喊,他很失望。你刚开始不喊爸爸,他也很失望,都不笑,不是吗?”
她站在门边,“不小心”没关好房门,谈话声传进房里,可不是她故意偷听。
客厅里,言父沈声对儿子道:“芝旗现在愿意嫁给你,总算有个好结局,当初她不嫁,可见得是你有问题,你反省饼了吗?”
“是。”言崇纲垂首敛眉,像听训的小学生。
“小孩子以为我和你妈过世了,讲那些话,我不计较,但你为什么不事先跟他们讲清楚?”
“我一时忘了,不是故意不说——”
“就像你也忘了告诉我你和芝旗有小孩,还要你妈帮着瞒我吗?要不是我今天听到,你还打算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