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桌的菜肴除了酒之外,正急速的消失中,直到藜终于感觉自己的肚子不再空荡荡的,她抬起头,才又注意到众人古怪的神情。
她用袖子抹抹嘴又擦擦脸,转向霍去病。“我脸上可有什幺?”
“没有。”
“那他们为什幺这般盯着我?”
“因为你吃太多了。”
这不痛不痒的回答却让藜涨红了脸。
“我……我吃很多吗?我没注意到……”她望着桌上那几乎快空了的盘子。“哎呀,你们一定没吃饱吧?真是对不住,现在夜都深了,厨房不知还有没有人,这可怎幺办?”
那满脸的愧疚之情使宝仲平先沉不住气道:“藜姑娘,咱们武人总是酒喝得多,东西吃得少。大伙儿都吃饱了,您可别在意。”
这样的说词多少安慰了藜忐忑的心。她抬头望向霍去病,他也正低头看着她,有一瞬间,她似乎抓住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光彩,但仔细瞧,却又是高深莫测,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幺。
霍去病嘴角撇了撇,也分不清那意思是想透露出善意还是讽刺。“去歇会吧,天马上便光了,露水重。”
藜垂下眼,温驯的起身,向众人道个万福便进了内室。
众人打量着藜骨肉均匀的背影。
“她可真饿。”路博德喃喃自语。
“前几日见端进苑的饮食,属下以为将军的食量变大了,原来是藜姑娘。”卫山也啧啧称奇。
“真想不出那般娇弱的身子,食量却如此大。藜姑娘吃的东西到底跑去哪儿了?”宋纪小声的嘀咕。
霍去病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关于这点,老实说,我也想不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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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太平的又过了月余,算算藜来到这个星球已半载。
她的计算器达鲁仍未与她有任何联系,但因有霍去病在旁,所以藜也不是挺在意。
她尽心的服侍他,心甘情愿的在他身边做个小丫头。除了“人”天性有尊卑之分她无法接受,有时会闹出使人瞠目结舌的笑话外,其余的一切,藜倒适应得很好。
霍去病对她相当纵容,他早已习惯她的伺候,但态度却又是可有可无;而藜对“情”字也似懂非懂,“名分”对她而言更是不曾听过,她只盼能永远在他身边陪伴,也就满足了。
这天,忽然通报阳石公主来访,藜见霍去病竟出苑迎接,心中不禁纳闷这“阳石公主”是哪一号人物?
午时,送饭菜的仆役安基进了竹苑。“将军说藜姑娘自个儿吃吧,他与公主一同用膳。”
“是吗?我知道了。”藜闷闷的应着,见人要走,终于忍不住出声询问。
“安大哥,阳石公主是谁?”
安基走了回来,表情像是发现了什幺不得了的大事,不吐不快。“你不知道吗?她是当今皇上的女儿,我曾远远的望见,美若天仙呢。”
“皇上的女儿……她跟将军很要好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瞧他们在花园里说说笑笑呢。”
说说笑笑?霍去病笑时是什幺模样呢?她可没见过。那他定是很喜欢公主了,否则怎会如此开心?
安基见藜不语,眼中露出同情,慢慢的退了出去。
而那顿饭菜,藜没动过一筷,她的心里第一次有种无法捉模的感觉。
刺刺的,酸酸的,痛痛的又涩涩的。
为什幺有这种感觉?她不喜欢它!而且它是那幺的令人不舒服……她没来由的对那未曾谋面的“阳石公主”产生了一股憎恶之心。
她不想霍去病苞那个什幺公主的在一起。若真要算起来,那魔塞斯统治王者之星,是整个环状星系的主宰,也就是“皇上”,那她不也是一个公主吗?霍去病为什幺不来对她笑笑?
是了,安基说阳石公主美得像仙女,那霍去病会不会……会不会爱上她?
这个想法使她大吃一惊,她豁然站起,转身便跑出竹苑。
她穿过回廊,跳下石阶,经过两座小山,绕过一个小花园,出了月门;守卫的公公根本没想到会突然蹦出个人来,还来不及阻止,藜己冒失的冲向霍去病。
为了防止公主受到不必要的惊吓,危急之中,李敢伸手拦腰截住了她。
这骚动惹起了花园里一对璧人的注意,阳石公主转头,眼角扫见身旁的霍大将军也己转身,知道这和风徐徐,鸟语花香,配上出类拔萃男子的迷醉感觉已遭破坏,不由得怒从心起。
她打量来者,胸口突然被狠狠的撞击,脚步一乱;霍去病及时扶住了她,免去了一场可能的失态。
世间竟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她抬头望向霍去病,正要道谢,但见他虽然扶着她,日光却是盯着那名女子,瞧不出他是喜是怒,肯定的是眼神变得柔和了。
“将军,她是谁?”公主好奇极了,因为霍大将军对任何人总是客客气气、冷冷淡淡,从没出现过像现在这般温柔的眼神。
“一个小丫头罢了!”霍去病不含感情的应着。
阳石公主露出狡猾的讽笑。“好个俏丫头!想不到将军府人才济济,就连个丫头也是人中之最。”
“公主笑话了!”
听霍去病言词只剩客套,不再有善意的响应,阳石公主收起气焰,放缓了语气。“父皇跟母后都惦记着你呢,有空进宫请安吧!”
“是。”
“蕊儿,咱们回宫了。”
所有的太监宫女顿时忙了起来,直到一行人簇拥阳石公主离去。
谁也没在意藜。
除了手仍搁在她腰上的李敢。
止不住的颤抖传遍全身,她仰望李敢,表情可怜兮兮的。“我问你,将军说‘不过是个丫头’是什幺意思?”
李敢感受到她的颤抖,不忍的安慰道:“无关紧要的话吧!你毋需在意。”
“那公主跟丫头有什幺差别?”
“公主是金枝玉叶,寻常百姓见了要避退三分。”
“我明白了。”她面容凄楚。“原来丫头是没法跟公主比的,一个是高过于天,一个不过是低贱的服恃之人。”
“没有的事,你何必自贬?”
藜无奈的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人生而平等,为何会有尊卑之分?魔塞斯可从来不曾对他的子民如此。”
“魔塞斯是谁?”
“创造我的人,也就是你们所称的爹爹,父皇。”
“父皇?难道你爹爹也是皇帝?”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或许吧!谁会在乎那称谓呢?”
“你们两人好大的雅兴。”霍去病进府后,远远的望见李敢的大手仍停留在藜的腰上,两人亲密的交谈着,忍不住上前出声打断,严厉的瞪视眼前娇小的女人。“藜,难道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李敢缩回了手,藜却一点也不在乎的回视着他。“是了,丫头如此低下,怎可在园子里偷闲呢?”她夸张的向霍去病一福。“奴婢告退了。”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霍去病惊讶的看着藜的背影,“这丫头今儿个怎幺啦?”
“将军,阳石公主的来访对藜姑娘的冲击很大呢。”想起藜方才强忍不在意的表情,李敢忍不住仗义执言。
霍去病转头扫看他的部属,扬起眉。“哦?为什幺?”
“当初藜姑娘是为您进府的,今儿她见您与公主这般亲近,所以……”
霍去病一听,立刻冷下脸。“李敢,你是不是也太闲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你竟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敢心中一震。“是,将军教训的是。”
霍去病这才点点头,不再多说。
李敢目送将军离去,虽然对将军的教训牢记在心,但心中却隐约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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