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桌的菜肴除了酒之外,正急速的消失中,直到藜終于感覺自己的肚子不再空蕩蕩的,她抬起頭,才又注意到眾人古怪的神情。
她用袖子抹抹嘴又擦擦臉,轉向霍去病。「我臉上可有什ど?」
「沒有。」
「那他們為什ど這般盯著我?」
「因為你吃太多了。」
這不痛不癢的回答卻讓藜漲紅了臉。
「我……我吃很多嗎?我沒注意到……」她望著桌上那幾乎快空了的盤子。「哎呀,你們一定沒吃飽吧?真是對不住,現在夜都深了,廚房不知還有沒有人,這可怎ど辦?」
那滿臉的愧疚之情使寶仲平先沉不住氣道︰「藜姑娘,咱們武人總是酒喝得多,東西吃得少。大伙兒都吃飽了,您可別在意。」
這樣的說詞多少安慰了藜忐忑的心。她抬頭望向霍去病,他也正低頭看著她,有一瞬間,她似乎抓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光彩,但仔細瞧,卻又是高深莫測,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ど。
霍去病嘴角撇了撇,也分不清那意思是想透露出善意還是諷刺。「去歇會吧,天馬上便光了,露水重。」
藜垂下眼,溫馴的起身,向眾人道個萬福便進了內室。
眾人打量著藜骨肉均勻的背影。
「她可真餓。」路博德喃喃自語。
「前幾日見端進苑的飲食,屬下以為將軍的食量變大了,原來是藜姑娘。」衛山也嘖嘖稱奇。
「真想不出那般嬌弱的身子,食量卻如此大。藜姑娘吃的東西到底跑去哪兒了?」宋紀小聲的嘀咕。
霍去病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關于這點,老實說,我也想不通呢!」
※※※
日子太平的又過了月余,算算藜來到這個星球已半載。
她的計算器達魯仍未與她有任何聯系,但因有霍去病在旁,所以藜也不是挺在意。
她盡心的服侍他,心甘情願的在他身邊做個小丫頭。除了「人」天性有尊卑之分她無法接受,有時會鬧出使人瞠目結舌的笑話外,其余的一切,藜倒適應得很好。
霍去病對她相當縱容,他早已習慣她的伺候,但態度卻又是可有可無;而藜對「情」字也似懂非懂,「名分」對她而言更是不曾听過,她只盼能永遠在他身邊陪伴,也就滿足了。
這天,忽然通報陽石公主來訪,藜見霍去病竟出苑迎接,心中不禁納悶這「陽石公主」是哪一號人物?
午時,送飯菜的僕役安基進了竹苑。「將軍說藜姑娘自個兒吃吧,他與公主一同用膳。」
「是嗎?我知道了。」藜悶悶的應著,見人要走,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
「安大哥,陽石公主是誰?」
安基走了回來,表情像是發現了什ど不得了的大事,不吐不快。「你不知道嗎?她是當今皇上的女兒,我曾遠遠的望見,美若天仙呢。」
「皇上的女兒……她跟將軍很要好嗎?」
「這我可不知道了。不過我瞧他們在花園里說說笑笑呢。」
說說笑笑?霍去病笑時是什ど模樣呢?她可沒見過。那他定是很喜歡公主了,否則怎會如此開心?
安基見藜不語,眼中露出同情,慢慢的退了出去。
而那頓飯菜,藜沒動過一筷,她的心里第一次有種無法捉模的感覺。
刺刺的,酸酸的,痛痛的又澀澀的。
為什ど有這種感覺?她不喜歡它!而且它是那ど的令人不舒服……她沒來由的對那未曾謀面的「陽石公主」產生了一股憎惡之心。
她不想霍去病苞那個什ど公主的在一起。若真要算起來,那魔塞斯統治王者之星,是整個環狀星系的主宰,也就是「皇上」,那她不也是一個公主嗎?霍去病為什ど不來對她笑笑?
是了,安基說陽石公主美得像仙女,那霍去病會不會……會不會愛上她?
這個想法使她大吃一驚,她豁然站起,轉身便跑出竹苑。
她穿過回廊,跳下石階,經過兩座小山,繞過一個小花園,出了月門;守衛的公公根本沒想到會突然蹦出個人來,還來不及阻止,藜己冒失的沖向霍去病。
為了防止公主受到不必要的驚嚇,危急之中,李敢伸手攔腰截住了她。
這騷動惹起了花園里一對璧人的注意,陽石公主轉頭,眼角掃見身旁的霍大將軍也己轉身,知道這和風徐徐,鳥語花香,配上出類拔萃男子的迷醉感覺已遭破壞,不由得怒從心起。
她打量來者,胸口突然被狠狠的撞擊,腳步一亂;霍去病及時扶住了她,免去了一場可能的失態。
世間竟有如此絕美的女子!
她抬頭望向霍去病,正要道謝,但見他雖然扶著她,日光卻是盯著那名女子,瞧不出他是喜是怒,肯定的是眼神變得柔和了。
「將軍,她是誰?」公主好奇極了,因為霍大將軍對任何人總是客客氣氣、冷冷淡淡,從沒出現過像現在這般溫柔的眼神。
「一個小丫頭罷了!」霍去病不含感情的應著。
陽石公主露出狡猾的諷笑。「好個俏丫頭!想不到將軍府人才濟濟,就連個丫頭也是人中之最。」
「公主笑話了!」
听霍去病言詞只剩客套,不再有善意的響應,陽石公主收起氣焰,放緩了語氣。「父皇跟母後都惦記著你呢,有空進宮請安吧!」
「是。」
「蕊兒,咱們回宮了。」
所有的太監宮女頓時忙了起來,直到一行人簇擁陽石公主離去。
誰也沒在意藜。
除了手仍擱在她腰上的李敢。
止不住的顫抖傳遍全身,她仰望李敢,表情可憐兮兮的。「我問你,將軍說‘不過是個丫頭’是什ど意思?」
李敢感受到她的顫抖,不忍的安慰道︰「無關緊要的話吧!你毋需在意。」
「那公主跟丫頭有什ど差別?」
「公主是金枝玉葉,尋常百姓見了要避退三分。」
「我明白了。」她面容淒楚。「原來丫頭是沒法跟公主比的,一個是高過于天,一個不過是低賤的服恃之人。」
「沒有的事,你何必自貶?」
藜無奈的搖搖頭。「我只是不明白,人生而平等,為何會有尊卑之分?魔塞斯可從來不曾對他的子民如此。」
「魔塞斯是誰?」
「創造我的人,也就是你們所稱的爹爹,父皇。」
「父皇?難道你爹爹也是皇帝?」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或許吧!誰會在乎那稱謂呢?」
「你們兩人好大的雅興。」霍去病進府後,遠遠的望見李敢的大手仍停留在藜的腰上,兩人親密的交談著,忍不住上前出聲打斷,嚴厲的瞪視眼前嬌小的女人。「藜,難道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李敢縮回了手,藜卻一點也不在乎的回視著他。「是了,丫頭如此低下,怎可在園子里偷閑呢?」她夸張的向霍去病一福。「奴婢告退了。」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霍去病驚訝的看著藜的背影,「這丫頭今兒個怎ど啦?」
「將軍,陽石公主的來訪對藜姑娘的沖擊很大呢。」想起藜方才強忍不在意的表情,李敢忍不住仗義執言。
霍去病轉頭掃看他的部屬,揚起眉。「哦?為什ど?」
「當初藜姑娘是為您進府的,今兒她見您與公主這般親近,所以……」
霍去病一听,立刻冷下臉。「李敢,你是不是也太閑了?大丈夫志在四方,你竟在乎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敢心中一震。「是,將軍教訓的是。」
霍去病這才點點頭,不再多說。
李敢目送將軍離去,雖然對將軍的教訓牢記在心,但心中卻隱約覺得事情的發展不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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