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朝露教怎生如此歹毒!”那人一脸下敢置信。
“好说。我朝露教乃真小人,与你侠豪堡这伪君子不过就是半斤八两,严堂主何需骂人损己呢。”侠豪堡素日打著仁义勇的旗帜,今日还不是与他们同流合污,他早就看这表里不一的侠豪堡不顺眼了。
“好,”叫严堂主的当机立断说道:“只要你朝露教救我侠豪堡的弟兄,今日我侠豪堡绝不与你朝露教抢水榭门秘宝,只要你快救我弟兄!”
“哟,这会儿又扮演起侠义满怀的侠豪堡啦?我真感动哪!要我救你?也成!”见侠豪堡众人眼睛一亮,像是望见了一线生机。祁庆邪邪一笑,紧接著道:
“不过得等我解决眼前这四人,届时撑得到那时候的人我一定救!”
“可恶!祁庆你——”
无视那严堂主又骂了什么,将侠豪堡人留下,祁庆率领朝露教徒又一涌而上,柳熙斐一伙人来不及撤,只好再度硬著头皮交手……
第十章
虽然勉强击退七人,柳熙斐身上的伤又更多更深,急促的气息、逐渐僵硬麻痹的右手,使他明白自己今日要护著喜容离开有极大的困难。
而眼见少主哥哥左肩再度因护著她而被来人划上一道深深的血口,喜容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的簌簌落下。
“血,好多血……呜!少主哥哥与容儿身上都是血……呜呜!”
“容儿乖,待会儿换下衣服就干净了,我让花珏护著你出去好吗?”衡量眼前情势,自己若是拼死一搏,再由风炽与花珏护著,勉强可让他们三人有一线生机……柳熙斐在心中已有盘算。
“不要!容儿要陪著少主哥哥!”喜容大眼蓄满泪珠,一双小手更是揪紧柳熙斐的衣襟。
她心里明白,今日一旦分开,往后就再也见不到少主哥哥了!不要!不要!她死都不放手!
“少主。快离开!我们撑不住了!就让我断后吧,您与花珏速速离开!”风炽奋力砍杀两名朝露教徒,好不容易来到柳熙斐身旁低声道。
“不可能!风炽,你左臂已断,我们若这么做你岂不是必死无疑?”柳熙斐断然拒绝。
“不要!不要!容儿也不要风炽留下,呜呜……要走一起走,呜呜……”听到风炽的话,喜容又是一阵哭喊。
正当三人一阵混乱,一名朝露教徒从风炽身后跳起,举起大刀,用力一斩——
“风炽!”
一旁的花珏见状吓得肝胆俱裂,因距离遥远他来不及赶到,只能大声叫道,希望风炽来得及躲过。“风小子,当心!”随著鸟座使的叫声,一只雄鹰破空而下,狠啄那名偷袭者的手,那人一阵痛缩,手里的刀因此掉落。
及时赶到的鸟座使与月座使,轻易地解决了风炽的危机。
“小子们没事吧?”随手解决两名挡路的人,鸟座使叫道。
“谢鸟座使与月座使,你们也没事吧?”柳熙斐问道。
“嗯。”随口应声,月琴专注于眼前迎面而来的敌人。
“哼!我鸟座使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少主你未免太瞧轻我了!包何况我还有这些朋友们呢。”他吹了声口哨,引来更多的鹰群。
但饶是鸟座使如此故作轻松,众人心底依旧明白——这一波波无止尽的敌人,若不想个方法,再拖下去情势极为不利。
鸟吞日当机立断,绕至月琴身旁,对她说道:
“小琴,你听我说,我明白你此时心中充满著愤怒与恨意……但我拜托你,先将之放置一旁……孩子也是你打小看到大的,先救孩子吧!”
“……”她先是沉默一阵,直视著他,像是要看穿他对内情究竟明白几分似的,见他一双眼干净澄澈的回视,不敢看他的反倒成了她自己了。
她心中是藏有深仇大恨,但他可明白自己这些怨怒是向著谁?
别过头。她淡声道:“你别再说了,先担心自个儿吧。”
无奈鸟座使执意要她帮忙,“不……小琴,你分明也清楚,今日若不有所牺牲,咱们全都无法离开这儿的……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你答应我,带著四个孩子活下去……”再度解决两人,他压低嗓子说道。
“听我说,后山木屋里有个暗门,你等会儿带著孩子逃去那儿,按下机关后,便再也无人可进去,里头的饮水食物够你们躲上个把月了,之后时机对了,再顺著密道走,那是通往山下的路……你答应我,护著孩子们离开好吗?”
“……”月琴仅是不断杀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小琴?”他执意要听到她的回应。
“……”
“小琴,你答应我?”时间不多了啊,再这样下去,大家全都会死在这儿的。
“……”月琴瞪著他,还是不愿回答,唯有犹疑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犹豫。
吞日,若是你明白今日一切都是我引来的、皆定我刻意造成的,你还会要我护著孩子们吗?你还会相信我吗?
“小琴,我相信你!”像是知道她的犹豫、她的混乱与矛盾,鸟座使仅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清楚地说道。
“……走!”闻言,月使心一狠,护著四名孩子往后撤。
“鸟爷爷!”喜容在柳熙斐怀里不住的往后看,“婆婆,鸟爷爷不跟我们走吗?爷爷……您要丢下容儿吗?爷爷!爷爷……不要、不要……为什么你们人人都想留下?爷爷……您跟上、跟上啊!”
“鸟娃儿,别哭了,你要爷爷一辈子记住你这爱哭样儿吗?小琴,帮我照顾丫头!守著少主啊!”鸟吞日对著他们离去的背影大声叮咛道。
他其实什么都清楚,他知道小琴本名叫什么,也明白这样的要求对小琴有多么为难,只是、只是他也清楚她骨子里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所以他赌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他一直注视著月琴离去的身影…
像是听到他的叮咛,她身形略略停顿,再微乎其微的点了个头,然后护著这一群孩子远离这场血腥。
他细细的、牢牢的记住她离去的身影,再小心翼翼的收进心底。
最后,眼见他们可以平安离去,他才轻轻的说:“还有,希望来生我敢对著你说“嫁给我”……”随即一笑,轻啐道:“啧!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风花雪月!我果然是孩子们口中的疯癫老头啊!炳哈!”
而后牙一咬,他回头面对那些杀不尽的贪婪人,豪气的笑道:
“来吧!我鸟吞日今日死守水榭门,若要追上小琴与少主,先踩过我鸟吞曰的尸首吧!炳哈!”他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招来更多的雄鹰。“唉!老朋友们,拜托你们了!”
那日,被柳熙斐护在怀里的喜容,眼中最后的景象是浴血的鸟爷爷,难得正经展现高超武艺的鸟爷爷、平日与鸟爷爷在山上一同斗弄、喂食的鹰儿们、与那群笑得丑陋的江湖人……
她不敢不愿不想看下去,却又好想记住鸟爷爷的身影,于是她忍著惧怕还是一直看一直看……
少主哥哥轻功极好,走得好快,所以,鸟爷爷的身影就算她再怎么努力盯著,仍是渐渐缩小,终至再也瞧不见……
然后,沿途的柳儿、杏儿、花姨、风伯伯惨死的尸体也是如此地映入她的眼帘,再…消逝……
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著一颗落下,来不及滴落便被吹过的风擦掉……
她好想请风儿像吹干她的泪珠一般,也吹走这一切……
将这一场恶梦吹走吹散,让大家都忘了吧……
禁不住惊吓、担忧、惧意、难过……过多的情绪充塞于她的脑海,终于,眼一黑,她昏倒在柳熙斐的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