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那日你与少主恩爱过后,可有厌恶、憎恨或排斥之感?”
“什、什么?”这要她怎么说?她胀红着一张脸羞道。
“你可会抗拒少主亲吻你、亲近你?”他换个方式问。
“……不会。”虽然很害羞,但她依旧老实答道。
之前躲着少主,多半是因为她不知如何反应而感到羞恼与不知所措,并非真心厌恶那样的举动。
“你那日为何对沉西绣怒气冲冲的?”
“那是她对少主不规矩——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双手掩住小嘴惊呼道。
“傻丫头,那是妒忌吃醋。”眼见她终于明白,他直接点破。
就这么简单,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喜容在心里暗骂自己笨。
不过,她同时也产生一个疑问。
“花珏,这些话你当日明明可以说的,为何当时不跟我说?”偏要拐她喝什么“情深似海”?
明明三言两语就可让她明白的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因为好玩。”花珏好心的据实以告,凉凉的端了杯茶细细品尝。
喜容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用与风炽相同大的音量大吼:
“花珏!你去死吧!哼!”
“碰!”水琶派可怜的客房门,再一次遭受暴力无情的摧残。
第七章
水琶派的掌门寿宴,毫无疑问的必是通宵达旦、歌舞喧天。
李大正乃好大喜功之人,因此其五十寿宴亦事事求大与多,用金银财宝换来一夜的奢华热闹。
整个大厅各式各样的贺礼堆叠如山,酒瓮亦占据了大厅的一大角。
喜容随花珏、风炽步人宴厅,突然由心底浮现一股不安。
说是不安也不尽然,水琶派并没有她应该在意的人,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不干她的事,无需为之操心,更无需感到不安惶恐。
明确的说,应该是这样的情景她觉得似曾相识,而因这熟悉的感觉,一股烦躁不适打从心底浮现,挥之不去,就像蛇滑上背脊一般的冰凉厌,令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悚然战栗。
明明是喜庆的场合,却令她只想远远逃离。
强自压下异样的感觉,她与众人一同祝贺李大正。
“李掌门,祝您寿富康宁、福寿绵延!”像是察觉她的不适,花珏与风炽代她应酬寒暄。
毕竟长她几岁,他们二人对于身处这样杯斛交错、人声笑语的环境悠然自得,不像她,此时豆大的汗水不断自她的额际冒出。
“丫头,你怎么了?”花珏抽空低声问她。
她小脸惨白,原本樱红的唇也发紫。
“我没事……”她强颜欢笑,自己也不明白这样的不安是打哪来。就好像……久远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热闹的情景,然后,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都出汗了,还说没什么!你再忍忍,再一两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先离开了。”
“嗯,对不起,我的任性造成你们的麻烦……”
不久前才在少主面前夸口能帮上忙呢,如今却是需要帮忙的人,还连带地累及花珏、风炽无暇查探水琶派。
“傻丫头,客气什么!这乱七八糟的场子早些离开也好。”一旁的风炽也伸出大掌,轻拍她的头。
而不知是恰巧还是怎地,此时水琶派一名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道:
“掌门、掌门,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开开心心在掌门椅上接受众人祝贺的李大正见状赫然起身。
“大、大少爷……与三小姐横、横尸在柴房外……”家丁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惧意。
闻言,众人一阵哗然。
“什么?!”李大正震惊地一掌击碎掌门宝座的扶手。
“方、方才小人正要替厨房多添些柴火,前往柴房时……却、却发现少爷与小姐早、早已气绝多时……”
未等他说完,李大正一阵风似的离开大厅,众人亦随李大正快步前往柴房,原本热闹喧腾的大厅瞬时成了一片死寂。
李大正蹲在一双惨死的儿女旁,颤着手将他们未瞑目的双眼合上时,一名亲信匆匆前来报告,“掌门,张雄自今日酉时即不见踪影,正是少爷与小姐气绝之时……”
“给我搜!”李大正红着双眼怒声吼道,“一定要给我把张雄找出来!”
在这时候,失踪者定是月兑不了干系。原本庆寿的喜事,转眼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事,众人闻之黯然,与李大正交好的人上前安慰,这些人里头不乏一些举足轻重的帮派掌门,亦各自命令自己属下协寻张雄。
藏身众人里一块聚集在柴房外的花珏与风炽,挤至前方看了一眼尸体就回到人群之外与喜容会合。
“丫头你可真幸运!”花珏对她笑道:“这两人死得正是时候。”
“都什么时候了花珏你还笑!”她再怎么不愿留在寿宴,也不想要靠逝去的人命离开这种场合,喜容皱眉轻斥道。
“有人帮了咱们。”风炽低声道。
“什么?”她不解。
“我们先离开再说。”风炽前往与李大正打声招呼,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而遭逢丧子丧女之痛的李大正也无心慰留,漫不经心的说了几句客套的慰留话后,也就不再多作挽留。
于是三人顺利的趁着众人仍是一片混乱之际悄悄离开。
清凉的夜风稍稍冲散了喜容方才的不适,三人一如来时,驾着两匹马静静的奔驰于夜色中。
一离开水琶派,喜容迫不及待的询问两人关于刚才未竟之语。
“那两人是自尽的,但后来有人特意布置成他杀。”风炽道。
“他杀改成自尽的故布悬疑方式时有所闻,将自尽澳成他杀的我倒是第一次瞧见呢。”花珏懒懒地靠着风炽笑着接道。
原来水琶派的大少爷与三小姐郎有情、妹有意,早已两心相许,然而两人乃同父异母的血亲兄妹,不伦的恋情无法容于世,而软弱无能的大少爷与柔弱的三小姐既无法捍卫自己的恋情,又不敢逃离自家,远走高飞,两人无法忍受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勇气不够又不愿妥协的情况下,这两人最后想出的好计策竟是“寻死”,成全了自以为是的悲剧神话,同时也希冀十八年后能再续前缘。
真不知道该说这两人是过度天真还是愚蠢,哪来的自信确定自己能顺利投胎并且依旧是一男一女呢?要是两人皆成了男人或女人,现在无法承受的目光,十八年后难道就可以承受断袖之癖的奚落?而这还算是好的了呢,要是成了畜生……花珏一面解释、一面不能苟同的嗤笑。
花珏与风炽见过两人的尸体,虽有几道做做样子的轻微外伤,但花珏一接近两人尸体,即看出两人是服毒自尽——还是发作时不会疼痛的那种毒。
这两人哪,连寻死都选择不费力亦不疼痛的方法,加上风炽之前观察水琶派多时累积的资料,便轻而易举的为这一切找到最好的解释。
“有勇气寻死,却无力为自己求得一丝生存之道?”这两人的愚蠢,连喜容也不禁摇头。“不过又是谁这么做的?利用这两人的尸体伪装成他杀。”她问。
“丫头,你说呢?张雄目前乃是众矢之的,你不怀疑是张雄所为吗?”花珏对着她笑问。
“不,”喜容轻轻摇头。“张雄那人,少主与月婆婆都说是拿钱好办事的人,这样的人,做事首重明哲保身,不可能有那样的胆子。更何况,我若要杀一个人,定不会让大家有机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张雄可以同时周旋于咱们与水琶派这么多年,他肯定有一定的智慧,不可能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困境的。”她说出自己的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