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会不计一切执着的,通常也是那人极为在意的。”
“什么?”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串,要人家怎么懂啊?
见她眼露迷惑,花珏哈哈大笑。
“丫头,要是你这呆瓜脑今日马上就能开窍,少主也不会不知拿你如何是好了。”顺手拍拍她的头,虽是居心不良的想弄乱她的发,其中亦多少带了点兄长般的宠溺。
不过这样的亲近有人是不领情的,被揉成鸟巢头的喜容回瞪他一眼,“花珏,你又耍着我玩对不对?”
“咦?有这么明显?笨鸟笼竟也察觉得出人家耍着她玩哪?这可是柳庄之福,可喜可贺哪!”他更加故意地恶劣笑道。
“你——可恶,不理你了!我要先回房试试“回仙”,你一个人慢慢喝吧!”
确定眼前人果然又是寻自己开心,喜容嗔怒回道,抄起桌上的配方,气呼呼的带着冬秀与大头离去。
对于花珏方才那似是而非的一长串话,她需要点时间消化。
“啧啧,果然还是个傻丫头哪!”待她走远,花珏又嗑了颗瓜子,对无声无息踱至他身后的人说:
“您说是吧?少主。”大伙皆希望喜容能回复记忆,以为当她记起一切后,便能回到当初热情的模样。
现在的喜容虽认真的执行着少主交代的每一件事,但就是少了发自内心的意愿,对柳庄的感情态度轻轻淡淡的,可有可无。因此越是如此,大伙越是极尽所能的逼她,希望她能积极点。
但今日看来,反倒是他们多虑了。小喜容也许性子变了,然而七年毕竟不算短,虽不若往昔,但对柳庄的情感仍是重新点滴累积。
想来丫头也非他们所想的那般冷情。
若不是这些日子忙,以及众人执着于她的记忆,他们应该能更早发现的。
柳熙斐坐至方才喜容待的位置上,花珏为他斟了一杯茶水,笑道:“少主,喜容丫头以她自己的方式护着你呢!”
小丫头平日虽让他耍着好玩,倒也不是愚鲁之辈,光是懂得恩威并施这点,就该为她鼓掌叫好了。
知道略施小惠,以固人心,且寻常人皆不免拿人手短,何况是身份矮人一截的下人呢?一朝遇到肯待自己好的主子,感受到的恩泽肯定比一般人深刻,这样浓厚的感激,衍生而来的忠诚就更牢不可破了。
同时以主子的身份适时表明自己的地位,避免下人因主子的好性情而犯上,三不五时要他们试些有趣的小毒,藉以巩固自己的威信也是一计。
将来万一水榭门旧事重演,最起码可确保背叛的人不会是从鸟苑里出来。更甚者,鸟苑里奴仆的忠诚足以守护她及庄主,心甘情愿成为一批死士。
只不过想到那些动物药丸,花珏不禁摇摇头,那种东西也只有喜容能想到了。不过,依她善良不喜见血的性子,使用这种吓人重于害人的小伎俩也不失个方法。况且,就某些时候而言,这种令人丢脸的毒药丸,更能让那些自命清高的江湖人生不如死。在面子、尊严重于一切的世界,他们肯定宁愿求个一刀痛快,也好过未来都得学着猪叫狼嚎过一生。
如此说来,他与风炽倒是显得慈悲许多了。
虽然小丫头目前极有可能还未察觉自己在做的事其背后的深意,也有可能是她善良又贪玩的性子因缘巧合的误打误撞到,但不可讳言的是,丫头有收买人心的天分。
而聪明绝顶的少主,肯定早就看透了。
“少主,喜容丫头也许并没有咱们想的那般不在意呢。”由自己方才推出的结论,花珏兴致勃勃地道。
“依我看,喜容正在帮您减低历史重演的可能性,以及“积极”的让自己回复记忆。”方才他可没漏了喜容桌上那一小碗药汤。
他当然没傻到以为喜容丫头喝了这么多年的“四物鸡汤”都没发现那是他特地为她调制的药汤,希望对她的记忆有些帮助。肯定是因为大家的在意,尤其是少主的在乎,她才会默不作声的乖乖喝了这么多年。
“……”这些天也察觉到这点的柳熙斐未置一词。
傻丫头,有心机做这么多事,却无心思考他的心意。他暗自叹息,却无意说出口让花珏有嘲笑嬉闹的藉口。
“你玩你的,别玩到这事上。”
“少主,要您这温吞的个性,及丫头不开窍的心思,这事可有得磨了,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他花珏可没那么容易被打发,希望少主让他为此事助上一臂之力,也可看点好戏……
“愿闻其详。”柳熙斐扬眉,静静的喝茶。
“依我说,容丫头适合单刀直入,您只消抓她过来,吻她个昏天暗地、晕头转向的,包准她什么情意都想起来。要像你们这细火慢熬的要闷到什么时候哪?倒不如这大火一炒,这道喜容小菜还不快熟上桌吗?”
“就像你和风炽?”柳熙斐身为庄主,理所当然的清楚着柳庄内的每一件事。其中当然也包含风花二使“情感生变”的最新进展。
“呃,不一样,风炽我是使了点“激进”的小手段……”花珏脸不红气不喘的镇定回道。
“担心狗急跳墙?”轻啜一口茶,柳熙斐淡淡笑道。
“……”真狠!随口一说就将风炽归入了犬类,那爱上风炽的自己又成了什么?少主连转个话题都能骂人,他还是见好就收吧。
花珏话锋一转,“少主,倒是对于丫头刚才提出的质疑,您想必早就察觉了吧?”
“有内奸。”他淡淡的说道。清冷嗓音吐出的是再确定不过的肯定句,显示他早发现这一切,当然也有所防备了。
虽然方才花珏对喜容说的是实情,然而除了喜容外,花风月三使与他当年并非足不出户之辈,七年前的少年与如今的他长相并无太大差别,就算不对称号起疑,但在见了他们本人后依然无所觉就有问题。所以定是有人事先指点装傻,虽然不明白原因为何,但这其中必定有鬼。
虽也有所觉悟,但花珏仍不免惊讶。
“少主您不怀疑我?”他笑问。这么诚实的招了,他要是内奸怎么办?他忍不住想明白少主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于是故意如此问道。
“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在试探你呢?”柳熙斐亦笑答。
啧啧!太聪明的人就是无趣,不似傻丫头与风炽那傻牛,稍稍撩拨就能见他们气得直跳脚。确定从少主这挖不出什么有趣的反应后,他正色问:
“连丫头都感到不寻常,少主您还执意复仇吗?”一个七年来都藏得天衣无缝的奸细,何以近日故意让他们察觉呢?
是大意?还是警告?他们的复仇计划不会生变吧?
“事情都起了头,万万没有停止的道理。”柳熙斐噙着笑,但笑意未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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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柳熙斐再次召集四使于议事厅内,准备发配此次的任务。
“月使,庄内的事还是依然麻烦您了。”柳熙斐先是有礼的对月使道。
月使一向负责庄内事务,庄内事多繁杂,因而通常不外配任务,顶多偶尔在众人讨论时发表看法而已。
接着柳熙斐转对花使道:“花珏,你先至侠豪堡下毒,要似朝露教的独门“血露嗜”,若要解毒只许以内力逼出,下毒的剂量恰巧足够让他们来向柳庄花使求援,或直接找朝露教要。”
“少主?”花珏讶问。
“我要他们来求咱们柳庄,或是与朝露教两败俱伤。”柳熙斐解释自己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