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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丈夫 第8页

作者:袁圆

想不到“自信”的展现这么困难。

“哈哈哈哈……”康德终于憋不住咧开嘴。父亲、母亲大人呀,请原谅我如此不雅又放肆的笑声,实在是她太……

老天,至今他才知道他从未真正笑过,而开怀大笑的感受居然是这般的美妙,看来他这趟台湾之旅是来对了。

“呃……我……”徐培茜讷讷地红了脸,她铁定是又做错了,莫怪妈老是骂她,真是蠢呀!

随着爆笑音律的扩大,她越发羞得无地自容,索性扭过身,假装去做别的事。

“噢……对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康德见状忙收住笑,发现自己伤害到她了。“我只是认为你方才的样子好可爱喔。”

瞧他做了什么,他前脚叫她要有自信,后脚却又打击她的自信。

“就算你是在笑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习惯了。”她依然背着他,伸长扫帚清除天花板的灰尘和苑角的蜘蛛网。

“我是说真的。”糟糕,她生气了!他挡到她的面前,弯腰与她平视,好让她看着他的眼。

徐培茜努着嘴与他对望。

她其实没有生气,只是更加认命:什么妄自菲薄、什么鄙夷尊重,不是她这种每天忙着家计三餐、累到躺下去三秒钟即熟睡的劳碌命该挪心思烦忧的事。

“我真的、真的是认为你刚刚的样子好可爱。”康德正经地又说了一遍,就差没跪地发誓。

“你……”本是抿直的樱巧唇线,猝地颤出不平稳的抖纹,在他以为就要张嘴大哭时,她意外地纵声大笑。“哈哈……”

“什……什么?”康德睃睁咋舌。她不会是被他气昏了头了吧?

“你的……哈哈哈……”徐培茜笑到口齿不清,捧着肚子,久久站不直腰。

原来,他那青肿的面庞,整体瞄上去倒是没啥不妥,但当她这么近距离一望,每个细部都放大了比例,感觉便全然不同。

加以他一丝不苟的神情,脑门上却撒了一层从天花板掉下来的灰尘,有一条蜘蛛网还沾在发尾随风起舞,再搭配他眼角仍挂着刚刚的笑泪,竟有道不尽的滑稽。

不过也因此,两人的相处不由变得愈益自在,接下来的清洁工作即在这愉快的气氛中度过。

外面有人在活动的寒牢响,虽听得出对方极刻意地蹑手蹑脚,但浅眠的康德仍被惊醒。

他眨着惺忪睡眼走出房,只见头顶天色蕴阴蓄明,隔壁温室的门户洞开,而徐培茜正在搬花上车,小货车后车厢里的红黄抹绿几乎就要塞满。

想来她已忙了好些时刻。

“几点啦?”未足眠的声流打从鼻腔窜出,康德耙了耙头发。

那群贼胚子也太狠了,居然趁他晕厥时,连他的劳力士都不放过,嗳,没手表还真不方便。

“啊!”徐培茜被突来的男浊音吓一跳,两手不禁一松。

“小心……”嗜睡的脑细胞登时醒了九分,康德一个飞步,总算在最后一秒挽救盆栽免于回归大自然的命运。

他松懒地瘫于地表,怀里抱着盆栽。“呼!好险没摔破。”

生平第一次睡木板床,而这个木板床,还仅是放一块木板在地上便算床的那一种,再经刚刚那么一撞,原就腰酸背痛的身体,此刻正在释放大量酸性物质抗议。

“对不起、对不起,现在快凌晨三点,我本来想让你再多睡会儿的,没想到还是吵到你了。”徐培茜忙接过盆栽。

“什么?凌晨三点?!”康德赖在地呈大宇型,仅偏过头来向她鬼叫。

难怪他记得好像才躺下嘛。“那你不是都没睡?”这么躺着挺舒服咧,真不想爬起来。

“有睡一下啦。”徐培茜把盆载放进后车厢。

“你不会每天都这么早起吧?”她昨日帮他清理到月上三竿才离去,算一算,她的一下下,还真是“一下下”呢。

“看情况啦,偶尔会赖赖床。”妍丽的香腮沁着薄薄嫣霓,小粉舌赧然地伸出软艳的两片唇瓣,那娇俏的模样竟让他心头一震。

“是吗?”康德撇回脸,以为如此便能阻挠四肢的冲动,但事实证明没啥作用。

八成是大病初愈,又没睡好的关系。他为自己找藉口,并侧躯背向另一方,暗地里则在祈祷来得快的冲动也能去得快。

“不要动。”偏偏她火上浇油,走近蹲在他后面。

“怎……样?”轮他心虚地被她吓一跳。难道……她发现了?

“今天是星期日,我在建国花市有个摊位,所以我等会儿要去台北……”她张大手掌去量他肩膀的宽幅。

见他纳闷地要扭过身来瞧,她又将他推回。“先不要动嘛。”

“你……”她在做什么呀?

“待花市结束后,我去附近帮你买几件换洗的衣物。”她打断他,继续量他的肩幅。

长期与花草相处的结果,她的体香自然而然染上了一股植物清香,阵阵芬芳侵犯到他的呼吸空间,让他不由得觉得越来越热。

“我和你一起去吧。”康德这次没让她有反驳的机会,猝地旋身坐起,与她面对面,顺势取回主控权。

“可是……”才发话,顿觉两人的距离似乎有点太近,令她颇有压迫感,于是她假借去温室锁门,来遮掩加速变乱的心跳。“你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他和她不一样,她是早巳习以为常这种作息,但他昨个儿是第一天,夜里又好晚才睡,身体恐怕还吃不消吧。

“哪有老板工作,伙计却躲在被窝里模鱼呢?何况买衣服啊,我这位主角理应到场嘛。”多体贴的女孩呀!她生长在那样的家庭,竟能保持如此善良的心,真是很不容易。

“呃……”是啊,好在他提醒,这万一她买得太小,或式样颜色他不喜欢,那不就等于白买,且她一个未婚女子,毕竟不方便帮他采购内衣裤。

想到那儿,小脸不禁又红了。“你说的也对。”

“给我几分钟,我梳洗一下,马上就来。”他趁她未反悔前抛出指令。

新的一天,就这么揭开了序幕。

“不卖就不卖,有什么了不起。”

即使是人声鼎沸的市场,那敞着大嗓的怒啸,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众目睽睽的中心。

一名削瘦的妇人,龇牙咧嘴,满身的珠光宝气恍如要刺瞎旁人的眼睛似的。“你道这么大的花市,就你这儿在卖花呀?”

她愤然转身离去,立刻恢复吵杂的花市,老远仍闻得到她絮叨的骂街声。“什么玩意嘛?不过是模两下,那花会死不成?居然找流氓来吓我,老娘这就去叫警察来,看是谁会怕……”

“好……惊人啊!”康德失笑摇头。

不必肚脐想,那“老娘”口里的流氓就是他,只因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站在徐培茜的后面“默默”地瞪她几眼。

流氓?

呵呵!想他被媒体列为世界级黄金单身汉的声势和丰采,一旦少了那层华服与地位原来也不尔尔。

“一开市就遇到这种客人,真令人不舒服。”徐培茜嘟哝。做生意的人都有些小迷信,最怕开市不顺受,那么接下来都会跟着不顺。

“你为什么不卖她?”他相当好奇。

就他所看到的徐培茜,足称是逆来顺受、毫无脾气,照例,应该不致对讨价还价又挑三拣四的“澳客”起反弹。

孰料……原来这只温驯的小猫也是有爪子。

“好不懂呵护花,何必卖给她糟蹋?”那妇人好可恶喔,好言劝她不要用手乱模,她竟故意拿皮包挥打花,像这般没有爱心的客人,徐培茜通常不愿赚他们的钱。

“原来如此。”康德拍手赞成。

同样的种花爱花的人,自是能体会彼此对花的那份情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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