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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柔情 第2页

作者:袁圆

“有东西跑进去吗?”水柔仔细端详,往他又靠了几寸,如兰的吐气尽数喷在他的脸上。

“不……是……”好香喔,贺羲平捧著拂过掌心的发丝,他瞄清楚近在眉睫的婵娟韶颜,温暖的呼吸正与他鼻息交融,他贪婪地缩短两人间的缝隙……但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行为亵渎了仙女,不禁慌乱地爬开。

水柔没有催他,仅仅是蹲在原位有趣地盯著他。“不是什么?”他居然在害羞呢,真是少见!

“不是……眼睛……是……眼镜。”贺羲平忸怩低著头,吞吞吐吐好半晌。

“喔,原来你刚刚是在找眼镜。”水柔这次很有耐心地等他说完。

“嗯。”贺羲平又是腼腆地领首。

“先处理你的伤口,一会儿我再帮你找,好不好?”水柔轻柔地微笑,温婉的口吻当他是孩子般。

“好。”贺羲平蓦地昂眸看她,诚朴的赧颜毫不矫揉造作地露出欣然的喜色。

接著,他不好意思地搔著头,想起自己忘记礼貌了。“谢……谢。”

“不客气,是我不好,我开车应该小心点。”老天,这个男人又脸红喽,他简直是稀有品种嘛。

“不是你……是我……本来就……”贺羲平连忙摇著双手。他难为情地想告诉她,其实早在险些撞到她之前,他就已经“翻山越岭”了。

讵料忙中有错,焦距不清的手掌胡乱一伸,竟好死不死地捂上她极富弹性、触感浑圆柔软的“山岭”……“嘎!”两道冷息同时倒抽。

“你——”云霞顿时染红了水柔的芙蓉粉腮。她才在褒奖他的憨厚老实呢,岂知他就……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护住前胸,正待破口大斥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之际,他却先声夺人,一副受惊惶猝地直将往后挪,仿佛被人吃豆腐的是他。

“啊……啊……啊——”惊愕的噪嚷终结在一记清脆的碎声之下。他止住叫,跟著缓缓抬起一边臀部,用手探了探,又缓缓举起无辜的苦脸,锁著眉,扇著亮净的眼看著她。

“怎、怎么啦?”这下她从被害人升格为施暴者,反而不知该如何发作。

贺羲平拎著被他坐破的眼镜,满面红潮地支吾著。“找……找……到了。”

***

“你……”贺羲平在哀过之后,努力眨著浓黑的长睫毛,试图瞧清楚水柔近在咫尺的玉容。“不是仙……仙女?”

“你已经问了五遍。”水柔好笑地摇头,继续手里熟稔的工作。

因为他额头磕裂的伤痕有两公分之大,所以她替他缝了四针。

“你会不会想吐?头晕不晕?”撞成这样,她怕他有脑震荡。

“你也……问……了五遍。”贺羲平说。

“是吗?”想不到他有幽默感嘛。

“你……真的……不是……”他不放弃。

“第六遍,我真的不是仙女。”水柔正襟危坐,判断他一定有脑震荡。

“喔,也对。”贺羲平领首,接著念念有词。“如果真是仙女,我应该模不到她,更甭提刚刚还不小心碰到她的……”望著尚处触电状况的掌心,秽污血浊残存的狼狈脏脸,登地燥热了起来。

“怎么了?”水柔没细听他的嘀咕,见他看得那么专注,以为他的手有她没检查到的伤势,于是执起他的壮腕翻看。“是不是刺到玻璃窗的碎片?”

“嘎……”贺羲平吓一跳,还以为她发现他想入非非,于是做贼心虚地撇颜扯臂好避开她的靠近,不意打到才缝妥的伤口,他疼得叫出声。“哇啊!”

“很痛吧?”水柔赶紧为他视察,确定没事后,才将绷带贴上。

“不……痛。”贺羲平撇著嘴。

在没有麻醉的情形下,针扎进肉里怎会不痛?又那么用力地磕到,自然更痛。

可她问的是“很痛”呀,他虽然觉得痛,却没痛到“很”的地步,而且他也不晓得别人的“很痛”是指痛到什么样的程度,所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不痛’还是‘不,痛’?”水柔憋住笑。

“我……我……”贺羲平立刻脑充血。

“逗你的啦。”水柔好笑地掩著嘴,没见过这么会脸红的大男人,他铁定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啊……”贺羲平没料到她会开他玩笑,张口结舌了好半天,思路和常人不太一样的脑筋,却转到该向她的好心搭救致意。“谢谢。”

“谢什么?谢我逗你?”水柔勾起朱唇,此等男子世间罕有,理应列为保育古迹才是。无形中,对他的好感多了几分。

“喏……不是……”贺羲平连耳根都红了。

“你要谢我什么?”水柔当然知道他是在谢她的医治,不过或许是医生的职业病吧,她想引导他说出想说的话,这是语言障碍者复健的第一步。

“谢……你的缝针……技术……很好,谢谢。”短短的几个字,已让贺羲平讲得浑身大汗。

“知道为什么吗?”水柔问得正经八百。

“不……不知道。”贺羲平摇头,表情也跟著正经八百。

“因为我是裁缝师。”水柔俏皮地眨著眼。

“喔,难……难怪。”贺羲平圆睁著眼,信以为真。

“你真好骗。”水柔忍不住噗哧笑出。“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背?撞伤你的我……恰巧是个医生。”

“你的……笑声……很……好听!”贺羲平没由来地赞叹。若是不时都能听到她的笑声,多好!

“呃……”他的措辞虽属笨拙,但那认真的腔调和神情,强过旁人成篓的甜言蜜语。水柔发觉她的心跳竟在加速,两颊无端跟著发烫。

“真……真的。”贺羲平也想不到素有“恐女症”的自己,居然会对一位陌生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他尴尬地绞著手,脸已红成猪肝色。

“你叫什么名字?”水柔以指拨著鬓际的长发,转移话题掩饰她的娇怯。

“贺羲……羲……”

“你叫贺西西?”水柔接话。好奇特的名字。

“不不不,是……贺……贺……羲……”贺羲平一急,话愈发说不清。

“贺贺西?”水柔掀著黛眉。

“不不不,是……贺……贺……贺……”他这下结巴得更厉害。

“贺贺贺?”怎么越说越怪?

“不……不……”贺羲平摇头摆手。

“别忙,深呼吸,你慢慢讲。”水柔接住他的手,和蔼地拍著。

“是……贺羲……平。”不晓得是不是她的温柔,或是那手心传来的热气,抑或是他做的深呼吸所致,他整个人果然静了下来,话总算正确说出。

“贺羲平?”好耳熟的名字,她在哪儿听过?

“对。”贺羲平兴高采烈,和她一起松了一口气。

“来,上车。”水柔指著她的吉普车。看看天色就要起雾了,再不下山,恐怕会被困住。她是可以回总部啦,但他呢?此地半夜常有猛兽出没,她若丢下他一人不管,明天只怕连尸骸都寻不到,“可是……”贺羲平瞄著撞毁的MARCH,那是他在机场敖近的租车公司租的。

“先摆这儿,我会找人来拖走,掉不了的。”水柔准备扶他起来。

“我……自己……来。”男女有别,贺羲平怎好让她搀著?他慌忙挺直身,脚下遽然传来巨痛,他跟著就要跌摔在地。“哎呀!”

“没事吧!”水柔即时稳住他。

“脚扭……扭到了。”贺羲平赧颜咬著唇,猝地瞥见傍在她纤肩上的大手,或许是前车之鉴,害他担心一会儿又模错,忙将重量移到背后的烂车上,并迅速将手缩回去抓耳搔面,一下子搁至月复侧,一下子又藏在腿边,接著又倚在车上,像是放哪儿都不对,神态好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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