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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下空情许 第29页

作者:未稚

莲香?

“辞颜宫种着千万种奇花异草,为何偏偏少了莲?”

“嗳,是因为……会……醉呢……”

刹那间的光影重叠,呢喃声似在耳际,师折夕忽然受惊般站起,上前一把捉住了新娘的手腕,又惊又喜,“漪池!是你对不对?是你!一定是你!”他的声音颤抖到破碎不堪。

便听新娘子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径自掀了红盖头,眨眨眼一脸困惑地望着他,“小折子你在说什么啊?”咿,好莫名其妙呢。

“漪池!只有你会讨厌莲香!只有你闻到莲花的香气会醉啊!”师折夕激动地扳住她的双肩,急切地想要让她承认这个事实,“漪池,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漪池……”他竟像一个孩子般苦苦央求着。

新娘语滞,满座哗然。眼看亲事突生变节,却唯有那新郎官镇定自若地一笑,微微倾身,便附上师折夕的耳朵道:“光天化日,强抢新娘,可非君子所为呢,折、夕、公、子。”

师折夕的身体陡然一僵。抬眼望见那个男子的笑,那样妩媚,那样妖娆。

这一声又讽又嘲的“折夕公子”,这一双燃烧着漆黑焰火的眸子,竟是这般、这般的熟悉呵!四目相视,好似一刹那间,耳畔的浮华喧嚣皆遁隐而去。这隔世的宁和中便只剩了他与“他”,只剩这善意而诗意的无端怅惘以及那早已哽塞得道也道不出的情恨衷肠。

若是有缘,便终能相会。又哪怕它是隔着千里之遥?

是夜,潋水城,滟洵殿,青灯未灭。

苍白的少年慵懒地伏在几案上,下颌枕着手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银镯子,嘴里喃喃着:“千线镯啊千线镯,你可真成了‘牵线镯’了呢……”

水色明镜两重天,玉盘遥相互。月华清凉似练,隔着缀流苏的白纱帘投射到镯身上,将那四个凸起的纹路映得熠熠生辉。那亦是四个苍掖文字:吾儿翎非。

冥冥之中,自有天命。情孽恩债,一切皆是定数。

原来,千线镯本是金银一对,原属苍掖族皇族。只因多年前的那场皇族权欲之争,导致家破人离,一对金银并蒂也就此失散。金镯随子,银镯随父。

原来,七年前,当天下第一易容大师商忌看见奄奄一息的郁翎非,看见他腕上的那只金镯子时,便已了然,郁翎非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骨肉至亲!

原来,七年前,商忌并未剥去郁翎非的皮骨为师折夕易容,却是耗费毕生精力救活了他,抹去了他从前的记忆,杀死了真正的师折夕,并用至深的咒术将这一切封禁,所以郁漪池不曾在云笙浮境看到这幕幻境,更不曾知道这易容之后的真相。待她重回逐颜宫见到那具被剥去皮骨的血躯时,脚边只剩了那只血染的金镯子,便以为那才是郁翎非……最终商忌心力交瘁而死,并将这个刻着生世之谜的银镯子交给了蓝陀寺的老和尚。

原来啊原来,师折夕便是郁翎非。而郁漪池所爱的,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可惜再无人知晓这一切,紫陌红尘逐烟散。而秘密,终究成了秘密。

然,又何妨?

尾声

夜雨阑干,晓风犹寒,伊人对镜理云鬓。纤纤素指攀雪肤,螓首微颔,樱唇微翘,如斯的眉眼里尽是缱绻的媚意。

风影乍曳,一双手从后面揽住了她,下颌枕着她的肩,柔声喃喃:“昨晚我做了一个很古怪的梦。”

“嗯?”郁漪池好笑地扬了扬眉。

“我梦见了朝露、苇叶、蓝草……还梦见了你……”师折夕勾唇一笑,倾身在她的耳际偷了个香,“嗳,最奇的是,我竟梦见自己在吸你的血……”

郁漪池的身体微微一颤,片刻的失神后,嗤笑着嗔了一句:“想嗜血便直说,何必编个梦来唬人?”说罢便撩开颈项上的薄襟,凝脂雪肤隐现几个淡粉色的牙印。

师折夕叹息着摇了摇头,手指摩挲着那浅浅的牙印,怜惜又自责地道:“漪池,若我这嗜血欲真治不好了,岂非一辈子吸你的血?”他黯然地垂下眼帘,“漪池,我一直便想给你他所不能给的,只是……”

“折夕。”郁漪池忽然轻轻地打断了他的话,有好多话她一直放在心底,如今她一定要说出来,“你知道的,我爱翎非,很爱很爱。可我更爱的是你,师折夕。”她转过身望他,沉静而认真,“翎非离开的那七年,我活得很痛苦,可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我觉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每一天都那么长,那么长,长得我快没有勇气活下去……”她蹙紧了眉,眸中隐现痛苦之色,“我变得很暴躁,总是动不动便朝丫鬟们发火,动不动便砸东西……”她又低下眉,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去了江南,去了水家,还去了潋水城……却从来不敢主动找你,我怕——”

来不及出口的话被他绵长的吻所封缄,“对不起……”他难过地低喃,凝视着她的眸子,忽又温柔地笑了,“你知道吗,我还梦见你对我说:你若为妖,我便陪着你一起堕落。”片刻的停顿后,他依旧是笑,眸中的深情千年永镌,“于是我说好,纵然下地狱我也会陪着你。”

郁漪池眼睫一颤,眸底已有了泪光。

师折夕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哑声道:“陪多久呢?那就生生世世吧,好不好?”

“嗯。”郁漪池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两心相依。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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