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该告诉他吗?不要,真是的,早知道就不邀请他了,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让他知道了,有点不甘心。
马车停了下,夕望看了看外面,“怎么了?”
银雪没有说话,双眼盯着翱翔于天际的一只金色的鸟,巨大的身形遮去了大半的阳光,像是要将太阳吞掉一样。
“那是什么?”夕望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鸟,最重要的是它全身是金色的,罕见的金色鸟。
“别动。”银雪警告般地说,屏息警戒。
那鸟儿只围着他们绕了个圈就离开了,银雪这才松了口气,千年未动用过的灵力,要真用起来还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看来他也该试着用用了。
“你怎么了?”夕望见鸟儿过去,才敢说话,“那个又是什么?”
“那是精。”银雪继续驾驶着马车。
“精又是做什么的?”
银雪无奈,只得仔细说起关于圣兽的事。
“精是一种喜欢猎取生灵之气的兽,是较低一等的圣兽。”
“那样的也能算圣兽吗?猎取生灵之气啊。”
“暗王饔的坐骑名叫追影,便是圣兽中的王者。”
“原来这样,早知道就在华园里多学点东西了,真后悔。那么……你呢?像你一样可以变成人的圣兽有几种啊?”
“所有的圣兽经过一段时期的修炼都可以变成人形,只是一旦遇到强敌会不得不恢复原形罢了。”
“这样啊。”夕望想了下,好奇地问:
“那你呢?我好像还没有见过你的原形呢。什么样的?漂不漂亮?,”
银雪现在决定不说话了,他发现夕望总是能找到新的话题,并且说个不停,以前会觉得夕望很麻烦,再这么聒噪还是现在才发现。大概是他的态度变好的原因。
“脸又沉下去了。”夕望扮了个鬼脸,“算了,我睡会儿觉,别吵我!”
像个孩子一样,一不高兴就耍脾气,现在夕望倒真的有点主人的架子了。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临近天黑前,银雪停下了马车。
“该醒了。”他唤着夕望。
夕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到了吗?”
“天黑了。”银雪说,把马车停好,取了包裹,拿出条毯子盖在夕望的身上,“天黑了,行车很危险,明天再早点走就是了。”
“哦。”夕望把毯子卷在身上,看了眼外面,天灰蒙蒙的,现在他们正在一条狭长的小路上,两边是陡峭的悬壁。
“这里好恐怖啊。”黑漆漆的一片,等到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就更吓人了吧。
“别乱想。”
“知道了。”夕望乖巧地说,对银雪的关心报以甜甜的微笑,银雪对她是越来越好了。对自己好的人,夕望都会感恩图报的。
“吃点东西吗?”夕望问,起身从一堆包袱里找出一个碎花的小布包,“我带了好吃的糕点。”
打开包,夕望把糕点递到银雪的面前。
银雪犹豫了下,选了一块最小的放在嘴里。
“怎么样?很好吃吧?”
看着夕望充满希望的脸,银雪违心地点了点头。
“再吃一块。”
这次银雪把脸扭向了另一边,“你还是自己吃吧。”
“没关系,大家一起吃嘛,我带了好多,够吃的了。”
银雪还是摇头。
“这么好吃。”夕望叹了口气,“那我就自己吃了。”美美地吃着糕点,夕望自言自语着: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吃糕点,可那时候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妈妈就动手给我做,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做出的糕点总没有别人的好吃,每当那时我就会失望,每次我一露出失望的表情,妈妈就会很伤心,她是希望我能快乐……”所以夕望渐渐学会了无所谓,学会了不在乎,学会了不去希望,那样就不会失望,就不会伤心。
“可那一天,好像做了场梦,那个人,给了我铃铛。”夕望看向银雪,“遇到了好多人,真希望妈妈能看看他们。”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人类的母亲会是什么样?银雪静静地听着夕望说着,从没见过夕望如此安静地叙述过什么,此时的夕望沉浸在幸福的世界里。
“爱我胜过生命。”夕望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她很傻。”
“很傻?”
夕望点了点头,
“那年她十八岁,妈妈长得不漂亮,根本没什么人来提亲,妈妈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悄悄地搬到后山,打算在那静静地度过一生,可后来她遇到了爸爸,遇到了缘分那种东西,她就变了,胆子很小的她,到处打听爸爸喜欢的东西,当她打听到爸爸很喜欢吃鱼时,她就大冷天下水捕鱼,傻傻地捕了鱼,偷偷地放在爸爸的门前,看着爸爸开门,把鱼拿进家,这样她就会快乐好几天。有一天夜里,她又去捕鱼,遇到了坏人,然后就有了我。”夕望说,把头抬起。妈妈,我把这些话说给银雪您不会怪我吧!夕望冲静静听她说话的银雪笑了笑,继续说着:
“妈妈说我是爸爸的孩子,不是那个人的,她始终相信这一点。可村里的人不相信,爸爸也不相信。”
漆黑的夜,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地发抖,
“爸爸!”夕望在叫着,那个曾经相信希望的夕望叫着。
“他给了我一样东西。”夕望撩起额上的发;很细小的一个疤,“这是他给我的惟一的东西。”低下了头,夕望还在笑着,“不过这不能怪他,只是有时候女人的偏执很可怕,甚至她们根本不在乎所谓的真相。”
夕望停了下,望着银雪的头转向星空,“今天就说到这吧,该休息了。”
银雪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不喜欢人类的碰触,哪怕是衣角被碰也会不高兴的银雪,此时将手轻轻放在了夕望的肩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惜出现在脸上,从未有过如此的心情,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不明白地抬起头,星空空寂得让人心酸。
奇怪明明睡了很久,可心还是好累好累。
※※※
马车缓缓地驶进了村庄,像所有偏远的村庄一样,没有任何繁华迹象的街道,穿着破旧衣服的人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的马车驶过面前。
夕望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现在变得好遥远好遥远,真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发现一切都是虚幻。放下帘子,平稳的马车驶过的是曾经的街道。那又是另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应该埋在心底。
停在了荒凉的山下,已经坍塌的茅屋就是她曾经的家。夕望跳下马车,看着熟悉的一切,这就是家,不论你离开多久,那分根植在心底的回归感没有变,还是那么亲切,就好像从没有离开过一样。每年都会回来,看看她的家。想要证明自已是有家的,想要看看妈妈。
“她就在那。”没有任何标记的土堆,这就是夕望口中的亲人。夕望就这样抗拒着孤独的命运,直到有了一只悦耳的铃铛,遇到了银雪,生命好像有了不同,似乎可以希望了,只是心底又有着患得患失的莫名不安。
“你好。”银雪望着那堆毫无生息的土,因为夕望的故事,银雪对那堆土有了种奇怪的感觉,那里埋葬着夕望最亲的人。
“她死的那年,我才十三岁,可我每年复苏节还是会回来,因为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家,只有这里给过我家的感觉。”夕望坐在土堆旁,聊天般地对土堆说着,“猜猜这个家伙是谁?你一定猜不到。现在的我啊,厉害得不得了,连圣殿的三位长老都见过了,还成为了圣兽的主人,而且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