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该谢谢你救了我。”再说谢字似乎简单了些。
沈均仇一想起这件事,一股愤怒又涌上心头。他气自己竟然在看到她跳水时感到害怕,而他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跟着跳下冰冷的溪水中。
他又生气了!
聂莹莹转过头去,不敢面对他,“我不是存心要跳水的。我是被你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掉下去的。”
虽然她曾多次兴起求死的念头,然而一旦真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后,她才庆幸自己能继续活在人间。
沈均仇淡漠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捉弄的笑容,“你大概是命中犯水。下回想逃,最好找个离水边远远的地方。”他忆及她也曾在山神庙旁的水池溺水过。
“你……”她转回头,红着脸瞪视他,语不成句。
“怎么,想起了什么吗?”他的笑容愈发扩大,原来卸多冷酷面具后的他也懂得促狭。
“如果不是你不肯放我走,我也不至于选在这冰天雪地里逃跑。如果不是你那件愚蠢的黑衣,你就不可能发现我,我也就不会掉到水里!你不知道衣服除了黑色外,还其他颜色吗?”她愈说愈气愤。
耙情她是将所有的罪过全推给他和他的衣服了?他原本只是低着头问笑,最后终于忍不住的放声大笑。
“你还笑!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只穿黑色衣服?你以为黑色很美吗?”聂莹莹涨红了脸,执意要他给她一个回答。
沈均仇轻咳两声,好不容易止住笑,正经的说:“黑色耐脏。”
什么?她错愕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个简单的理由,就毁了她逃亡计划?
她快气昏头了,“你这个真是可恶到极点了!”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拿起身边的绣鞋,往他脸上丢过去。
沈均仇轻松的躲开,“原来聂大小姐有爱丢东西的嗜好。”
“对!专丢你这种坏人!”她赌气的说,晶亮的眸子里除了怒气之外,似乎还掺杂了些许笑意。原来随心所欲的笑是这么有趣。
“那你可得多练习!否则依你的丢法,要丢到我这种坏人,你这辈子是无望了。”他煞有介事的给她忠告。
聂莹莹气极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扔东西出气,却偏偏碰上一个不知配合,还耻笑她的人。她爬近沈均仇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抡起粉拳,重重的捶打在他身上,他呆愣了一会儿,全然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食髓知味的她准备再次扬拳一吐怨气,然而沈均仇微微一侧,促住她正要挥下的手,她刚好与他扑个满怀。
“没想到你不但喜欢丢东西,还喜欢打人,这可不是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举动。”
低沉的笑声自她头顶传来,她满腔的怒火突然转变成开怀的笑声自口中逸出。“从小我的女乃妈就不断唠叨着女孩子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要是她看到我这么不端庄的样子,一定又要到我娘的牌位前痛哭流涕一番了。”她倚在他怀中,仍止不住轻笑。
沈均仇不安地动了动,她的馨香隐隐地传至鼻端,不断刺激他的神经,雪白的身子在单薄的亵衣下若隐若现。他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悸动,将她的身子扶正,“睡吧,很晚了!”
聂莹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放纵,她捉紧衣服遮掩的胸口,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沈均仇站起来,拿起已经烘干的衣服,然后走回她身边坐下,将衣服披盖在两人身上。
她惊讶地瞪视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若不想冻死,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说完他便躺下,随即闭上眼睛。唉,他还是舍不下她的软玉温香。
聂莹莹看了看冰冷的另一角,又看向似乎已经沉睡的沈均仇,决定暂时放弃成见,避免碰触他的身体,小心地躺了下来。
一日的困倦袭来,她愈睡愈沉,依偎着身旁暖和的身体,她有种舒适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奇异的搔痒从她耳畔传来,温柔的话语令她无法分清是梦或是真实。
“聂……莹莹,你睡着了吗?”
“嗯。”她依旧闭着眼睛,不愿挣月兑那舒适温暖。
沈均仇侧起身,一只手臂贴上她背后抚模如丝的秀发,嘴唇轻靠她的耳际低哺,“莹莹,除非你想重蹈覆辙,否则你最好移开身子——至少保持适当的距离。”
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他的下巴刚好顶住她的头顶。
“对不起。”她尴尬的迅速转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现在他们两人都清醒了,神经紧绷如在弦之矢,直到黎明。
☆☆☆
风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近午才停止,林内积雪盈尺,沈均仇困难的推开被积雪挡住的木门,灿烂的阳光顿时洒落满室。
聂莹莹跟随沈均仇走出木屋,照耀在雪上的阳光扫射出晶莹的银色光芒,让人恍如置身朦胧缥缈的仙境之中。
展开双臂,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阳光在她身上形成一圈光晕,她优游自得的享受这难得的美景。
突然,一个结实的雪球飞来,在她的后背爆裂成碎冰,她吓得立刻回头,看见不远处的沈均仇咧出一个好大的笑容,手中还拿着另一个雪球。
“你做什么?”她偏着头,不解他奇怪的举动。
“啊!是你呀!我以为看到仙女呢,所以才想拿雪球把她打下来的。”他毫不隐藏自己的笑意,她的样子有趣极了。
明白他在逗弄自己后,她也不甘示弱的依样画葫芦,堆起脚下的雪,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你不是说我若想丢你这种坏人,很多练练吗?现在正好!”不待说完,她便毫不留情的拿起雪球朝他仍过去。
雪地上交映着两个影子,不绝于耳的笑声在空旷的林中回荡,直到聂莹莹笑得不支例地,宣告投降。
沈均仇看着她和阳光般灿烂的笑靥,一时不察,竟也跌个大跤,两人相视一眼,开怀的笑声再度弃斥林中。
“好久不曾玩雪了。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和我爹娘在林子里打雪仗了。”他的脸上泛起幸福的光彩,儿时的回忆在他脑海中涌现。
“你真幸福!小时候只要我一玩雪,爹爹就会大声的斥责。他就是不肯让我玩雪,怕我病着。”她露出羡慕的眼光。
快乐的魔咒在一瞬间被打破了,沈均仇的笑脸凝起一层寒霜,聂莹莹也逐渐敛去笑容,冷凝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
沈均仇站起来,拍拍沾上雪的衣摆,脸上的表情比昨日的风雪还要严酷,“我们得走了。这附近应该有个市镇,中午前必须赶到。”
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她不禁怀疑刚才和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他一直都是那个酷恶劣的人吧!
沈均仇毫不温柔的将聂莹莹自雪堆中拉起,不待她站稳便拖着她走。他不能原谅自己任性的笑闹,忘记她是聂家的人。在沈家二十五条人命的血债未得偿之际,他竟然记忆忘情的沉沦在聂莹莹的巧笑娇颜中,他甚至能够听到惨死的冤魂在向他大声的呐喊!
行进的途中,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个小小的市镇就出现在眼前,路旁的石碑写着:堤河镇。
沈均仇依旧拉着聂莹莹快步的前进,路人都纷纷驻足看着这两个陌生人。这是个很小的村镇,任何外地人进人都会起好奇。
“在这儿等着。”沈均仇拉着她进人小镇中唯一的客,吩咐店小二送上热包子。和掌柜交谈几句后,他便和掌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