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坡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他发誓这次一定不会轻饶那些人,害他损失一次出门透气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金庭毅和几个精干的镖师押着镖车出乔堡而去。
乔拓和唉声叹气的萧云坡则待在堡里和商行老板们核帐。
直到月儿上树梢时,他们才拱手送客。
“没事的话,”萧云坡揉揉发酸的手臂,打个呵欠,“我要去睡了。”
“没事了,快去睡吧。我可担不起使你容貌受损的罪名,到时候怎么向城内那些千金小姐交代!”乔拓半挑着眉,斜睨着他。
萧云坡的英俊面貌一向是城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们目光追逐的对象,大胆一点的还时常等在他必经的路上,来上一场不期而遇,只为让他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饶了我吧!”萧云坡一脸嫌恶地撇嘴,“上回进城,她们只差没动手剥我衣服,全没个姑娘家的规矩。”
他又打了个呵欠,“你还不睡吗?”
“你先去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乔拓朝他的书房走去。
萧云坡皱眉看着大师兄冷傲的背影。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乔拓总会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一样,成天都板着脸,只知工作。他很清楚都是因为七年前李媚情自杀的那件事。
外传她是为了不愿嫁给乔拓才自尽的,但是他看过她注视师兄的爱慕眼光,她根本没有寻死的理由。至今他仍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大师兄不愿谈,他也不忍逼他掀开伤口。
不过从那时起,他敬爱的大师兄脸上失去了以往豪迈爽朗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讥诮和冷漠。
而在李媚情自尽后,乔拓也绝口不再论婚嫁之事。虽然他们师兄弟感情依旧,但他知道乔拓心中有一个角落永远封闭了。
萧云坡略一思索,迈开脚步追上去,试探地开口说:“大哥,你最近好像有些工作过度?”
“有吗?”乔拓望他一眼,脚步稍停,“我自有分寸。”
“好吧。”萧云坡心中暗叹,大师兄向来不喜欢他人过问他的事,自个只能把担忧搁在心上。”
“你去休息吧,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云坡知道再劝也没用,叹口气,转身回他的别院。
乔拓望着半掩的月色,神情漠然。近来他的确有些工作过度,或许等庭毅押镖回来后,他该放个长假,让手下们也松口气。省得云坡老是在他耳边叨念,都是他成天板着脸,堡里的人才会跟着紧张兮兮。
他边想边走回自己的寝居——浩然园。一跨过房门,他立刻察觉到房里不止他一人。
难不成是小偷?终于有事可以让他发泄一下精力。他忍不住一阵愉悦,修长有力的身体立刻散发出逼人的强悍气势,像是蓄势待发、即将狙击猎物的鹰鹫。
这正是他的外号“孤鹰”的由来。
他一旋身,嘴边带着冷酷的笑意,无声无息地挪移到床榻旁的窗口,直至碰上窗棂时,他才倏地煞住身势。
不料,他原本以为的小偷,竟是一只银猫!
他俊目微瞇,不对,是只在月光照耀下闪着银光的灰猫,而且它一点也不怕生地歪头打量他。
这只猫是打哪儿来的?他伸手准备抓它,没想到它却轻巧地一跃,跳到桌上,毫无顾忌地舌忝起桌上的热汤。
“这么大胆?”乔拓扬起眉毛,两臂交叠,端详那只旁若无人、完全无视于他这个房间主人存在的灰猫。
猫儿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这才好像注意到他,回头望他一眼,跳出窗外,不疾不徐地消失在墙头,还不时转头回顾乔拓,彷佛在向他挑衅——你能奈我何?
在莫名的情绪驱使下,乔拓决定若它是无主的,他要豢养它。他跟在灰猫身后,看看它要上哪儿去。
一会儿后,他惊讶地看着它钻进马车房里。该不会是有人把它养在马车房里吧?他略蹙眉峰,心想这可是很危险的事,万一吓到马匹,可能会伤到人。
乔拓把门推开,正巧看到灰猫跳上一辆尚未卸货、装满皮革的马车。
他提气纵跃上去,一瞧之下,当场愣住。
马车上的皮革中居然半掩着一位睡熟的小美人!
乔拓皱着眉打量她。
她一手枕在微微泛红的脸颊下,瘦弱纤细的身躯蜷缩着微微发颤,像是禁不住深夜里的凉意。但即使是寒意也打断不了她的好梦,长而微翘的睫毛沉静地覆在绝美的心形脸庞上,挺直的瑶鼻下,樱唇微张,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罢才那只灰猫就窝在她怀里,好像守护着她似的,深棕色的眼睛骨碌碌地瞪着不请自来的乔拓。
乔拓在她身旁蹲下来,忍不住伸手轻抚她柔女敕的脸颊,那年轻姑娘似乎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呓语一声,像只满足的猫儿般贴着他的手掌蹭了两下。
乔拓有如电殛般地猛缩回手,他不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年轻姑娘下意识的动作,奇异地在他沉寂已久的心灵上掀起了一丝涟漪。他甩甩头,视线再度落到脚边的可人儿身上。她为什么会睡在这儿?
“堡……堡主?”一声迟疑的叫唤打断他的思绪。
乔拓觉得一阵暴怒涌上心头,难道这女孩是来马车房幽会,等情人等到睡着的?不知为何,这念头令他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他迅速地跳下马车,脸上一片森冷,“这姑娘是你带来的?”
来人一见乔拓骇人的脸色和气势,吓得跪下来。“属下不知道什么姑娘,刚才听到这里好像有声响,才进来查看。
“去把二堡主和赵总管,还有驾驭这辆马车的人都叫来,记得不要大声张扬。”
大汉立刻领命,飞奔出马车房。
乔拓又跃上马车,月兑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盖住她不胜寒意的娇躯。
不一会儿,马车旁就集结了一群大汉,静默地肃手站立。乔拓一看到还带着睡容的萧云坡,就招手示意他上马车。
萧云坡一上去,便被那年轻姑娘的美震慑得目瞪口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好一位倾城佳人。”
“你见过她?”乔拓脸色铁灰地看着师弟。
萧云坡赶紧摇手。“这回可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她,也没看过她。”他知道乔拓以为这又是哪家姑娘要引起他注意的把戏。
乔拓锐利的视线射向赵总管,赵总管会意地开口:“启禀堡主,刚才我问过了,老张他们说,他们连夜从东北入关回来,路上没有多耽搁,实在不知道怎么会有位姑娘躲在皮革中。”
乔拓扫视站在赵总管身后、一脸惶恐的两名大汉后,目光又回到纤细的姑娘身上,静静地凝视她,不发一语,彷佛在考虑要拿她怎么办。
奇怪的是,这么多人围在旁边,再加上风声飕飕,女孩却沉睡依旧,浑然不觉周遭的嘈杂。
萧云坡注意到她身上盖着乔拓的外袍,不禁睡意全消。难不成天可怜见,发生这件新鲜事来改变乔拓的心情?
一阵冷风吹来,年轻姑娘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这里太冷,我叫醒她,再看要怎么处理好了。”萧云坡看乔拓没有下达命令,伸手要摇醒她。
他手才刚伸出,连衣服边都还没沾上,睡美人已经到了乔拓怀里,贴着他结实的胸膛。灰猫叫了一声,跌到离它最近的人──萧云坡身上四脚钩着他的衣襟,挂在他胸前,和他大眼对小眼。
“这是什么?”萧云坡吓了一跳,瞪着与他只有一拳之隔的胖猫。
此时,灰猫像是恢复神智,开始又抓又跳。等萧云坡好不容易拎住它的脖子,把它高举起来时,他的右前襟已经成了细布条,随着夜风飘来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