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高?”忽然开口,只是想找话题问他。
“比妳高。”
“多重?”
“比妳重。”
“多老?”
“比你老。”
她满意地浮出笑容。
喜欢他适切表达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异……
奇怪?要是出于任子扬之口,她要大骂臭男人主义了,可是他……不同,他是大神探,聪明睿智神勇的大神探,和自以为潇洒的纨绔子弟不同。
第一次承认他是大神探,丁蔷的心也被太阳照得暖烘烘了。
突然曾曼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很难看,胡思乱想的丁蔷差点撞上他。
“那个比妳高好多、比妳重好多、比妳老好多的臭男人出现了。”曾曼闷哼一声,深信由鼻腔发出来的。
丁蔷愣了一下,任子扬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幸好,曾曼面前没有镜子,否则他会一一敲碎。
两个男人站出来,着实差太多。
一个宛如皇宫内苑走出来的精致雕塑品;另一个则像从泥地里滚出来的流浪汉。
任子扬,穿着他独特品味的高级衣饰,抹了油的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他抿成直线的嘴唇带着十足魅力,用不怀好意的神情望向他们。
“嘿,大侦探,情报收集得如何?我付妳的薪水可不含交际费喔,尤其若是廉价的交际……”
“任子扬,我的事不必你管!”丁蔷不客气地放声过去。
幸好她这么说,不然这种情况,他只能模完鼻子就走。
“妳的事?好吧……”任子扬做状似举手投降。“那我总可以问我们的事吧?我想问问我的私家侦探,调查进行得如何?”
“支票上有限时规定吗?”丁蔷眼睛眨了一下。
“没有,自然没有,不过,我也不希望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渣身上。”
曾曼吸一口气……后,又吐出来。
暗中比比拳头,这个六呎余大汉的拳头比他大了许多。
不过更快的拳头朝任子扬下巴挥去,可惜被接杀。
“他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是我的老板!”丁蔷不服气地叫着。
“老板?”
两个声音,任子扬与曾曼同时开口。
看看两人,丁蔷神气万分挽起曾曼的手,曾曼心想:她可要害死他了。
“对,他是我的老板,丁蔷侦探事业的大老板。”说着,表情可神气了。
然后,他看到任子扬好看的鼻孔上有两道烟囱……
--这样的话,不好好努力不行了。
“小蔷妳病了不成?这个看起来穷酸落魄、疯疯癫癫、傻头傻脑的二愣子,会是妳的老板?”任子扬顿时高昂起来的声音,也不难听。
曾曼不由得敬佩他,描述一个人就用了这么多形容词。
丁蔷没有直接回答任子扬感觉的疑问,反而挑高眉毛--表示:怎么样?
“如果是这个……我想我找错人了,可能考虑改请侦探调查本案。”
“来不及了,因为你已涉嫌本案……”
任子扬慢慢地扬起粗眉……
丁蔷急忙捂住嘴,没想到一溜嘴竟把机密泄漏。
“我倒想听听看……”
这下子可难倒大侦探了,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若让嫌犯先有了心理准备,只怕案情越来越难调查……
好在她听到曾曼轻松悦耳的语气。
“因为你是涉嫌本案财产纠纷的重要关系人。”看见任子扬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曾曼自觉忽然之间长高不少。
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仅是李芝梅财务顾问,更可说是珠宝商李家的财务顾问。两者之间差了什么?就是李芝梅继承的,不单只珠宝事业,还有各种不动产、股票、现金等等,只要靠着珠宝转让,资金就享用不完,李小姐可能就忘了她其它财产,而那些遗产是否办好继承手续,就要问问任大律师了……”
丙然,任子扬漂亮脸上阴气沉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倘若任律师杀了李芝梅三个丈夫,等于没有人会再想起那些多出来的钱,而任律师大可编个冠冕堂皇的话说服李小姐,那这些钱就轻松地不见了。”
“有人会傻得忘了钱吗?”
“有,被最信任、亲信的人骗了的人!”
一阵沉默,交替着曾曼轻松呼吸和任子扬粗重喘息……
丁蔷差点拍手叫好,她觉得大神探真是太神了。
“终于有人怀疑我的好心了,没想到我请的私家侦探,第一个调查的就是我……”任子扬望向丁蔷,她迅速变脸。
怎么回事?眼神好像很无奈的样子……
自大臭男人不该出现这种神情,她从未见过,任子扬彷佛变了个人,值得同情……
“既然你调查过我的历史,应该知道李先生和我的交情,我之所以不敢立刻将遗产交给芝梅,乃由于她父亲的重托,相信你也知道了,芝梅曾受过极大打击,生了一场大病后被割除了子宫,以后地就沉浸于患得患失之间,所以……”
“她可能杀了人而不自觉。”
任子扬更惊奇了。
“你说还是我说?”曾曼礼让的询问。
“我想听你说。”任子扬客气回答。
“妄想症病人非常容易走上极端,李芝梅属于潜意识妄想症导发犯罪动机危险型人物,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在正常状态时非常正常。你知道她的情况,也明白她嫁的人都是怀有目的而来,她婚姻不幸福有目共睹,而她日益压抑的不满,有一天终会爆发出来,你担心终有一天她会杀了老公泄恨,所以千方百计游说她买保险,一旦她有了保金,就更不会记得那些没拿足的财产……”说到这时,却被他的工作伙伴丁蔷抓住小辫子打断。
“他为什么要我调查此案,岂不是自掌嘴巴?”
“因为事件一再发生,使任律师开始害怕起来,他担心有一天会成为她第四个老公。”
好长一段沉默,丁蔷抬眼看着任子扬,好久不能转移目光……
他的神情有几许沧桑。
这是她所认识的人?躲避爱情追逐的人,喜欢用借口驱逐蠢蠢欲动的暖流,可是任子扬真如她所说过的、曾曼现在说的,那样的人吗……
阴郁目光里找不到答案,爱嘲弄的嘴角添上细纹,现在的他反而真实许多。
她等着他开口,等他答辩,就相信他一次,这一次……
他说了。
“有一天妳会明白的。”任子扬沉痛地告诉丁蔷。
◎◎◎◎
一向快步如飞的丁蔷,这次如老牛拖车般跟在曾曼后头。
曾曼脚步算是很慢的了,但每次回头快看不到丁蔷时,他只好停下来。
意外地,爱嚼舌根的人也沉默了,他习惯性期待听到她说:凶手是……任子扬!但是事与愿违。
她停留在小路亭里,那儿有个小型儿童游乐场。
“我认为不是他。”
坐上秋千,她告诉他。
秋千看起来好小,飘飘荡荡间吹乱了她的发,她闭上眼,享受童年回忆似地,颊边浮现宁静笑容。
他靠在树边,晚风吹来瞌睡意,他实在也想登高一探,可惜啊!惧高症不允许。
忽然间她停下来,瞪着曾曼看,他只好努力做个清醒状。
“你听到没?我认为不是他。”她朝他圈个口形。
--听到了。
他搔搔耳朵,这么大声恐怕连上帝都听到了。
“虽然他……这个……那个……可是我无法相信他就是凶手。”
--大侦探之浅见,这么,那个,就让她无法相信了。
“起码,他和我哥哥很好,我哥的朋友不可能是凶手。”
--大侦探苦无理由时所能想出的差劲理由。
“他跟我也很好……我是说他很关心我,很照顾我,我们认识很久了。”
“青梅竹马?”曾曼终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