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仔抚着疼痛的脸,看着这位曾经在香江风光-时的大姊头。
“李岳朋八成是把她丢了,不然就是半路上把她暗杀掉……”
他话还没说完,林谦雯的一巴掌又落在狗仔的另半边脸上,狗仔暗自叫苦。
“笨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随便杀人吗?万一梁羽柔没死呢?梁老头已经心碎一半了,另-半就剩梁羽柔能魂魄飞回,如果她真的出现了,我的计划不就毁了!”她怒叫着。
“为何不直接干掉梁儒远,他对妳已经完全信任了不是吗?”他小声小气的说,免得又勾起林大姊的怒气。
“难怪你一直成不了大事,原来就是长了副猪脑袋!现在梁儒远死了,我一个仔儿也得不到,如果我是梁夫人,他若突然暴毙,又没了女儿,我不就是理所当然的财产继承人!”林谦雯一旦不必装成高贵的气质,马上变成一脸狡诈阴险的面容。
“那就快结婚吧,现在警方追我追得紧……”狗仔丧气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问题是梁羽秉的尸首还没确定,现在验尸单位又怀疑我们布下的女尸不是梁家大小姐……”她略皱起眉。
“不可能,我已经把尸首烧得灰烂,而且又造了假证件……”
“幸好是被我压下来了……,不过,梁老头还是存着-丝希望……,你早点把梁羽柔解决掉,就早点回香港!”她怒吼着。
狈仔不禁叹了口气,人海茫茫,叫他到哪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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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了公车。
梁羽柔兴奋地挽着李岳朋的手肘,李岳朋的心又跳了一下。
“我从未坐过公车,真有趣!”她笑着说。
“妳有没有坐过黄包车,三轮车或牛车?”他笑着问。
她用力摇头。
“我听我爹地说过。”她告诉他。
他的心略沉了一下,莫非她是暗指他和她爹地是同一辈的人?言下之意是嫌他老了,他不过才三十岁,应该不算老吧……
看她一脸稚气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我带妳去吃面!”他打起精神,看着天色已微暗了。
于是他随便找了个小吃店,叫了两碗热呼呼的牛肉面大嚼着。
“我从来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东西……”她喝了口汤,觉得香味四溢,与李嫂炖的牛肉汤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妳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吃得满头是汗,全身湿透。
“你在笑我吗?我的确是温室中的花朵,很少和外界接触。”她伤心的说。
这也是理所当然,以梁儒远的声望,怎么可能让他的独生女一人在外面乱逛?这也是有钱人的悲哀,钱对需要的人是很管用的,对已经过多钱的人而言,就是一种心里障碍了。
她把面吃个精光,然后深深吐了口气,好像十分留恋这碗面的味道。
“如果外面的东西都这么好吃,我会发胖的。”她模着纤腰笑说。
“妳不会变胖的!”
“你怎么知道?”她奇怪地问。
“胖了也好看!”他冲口而出。
她有点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赞美她,是不是表示友善关系的开始,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并且脸颊微微的发热。
他匆忙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尽,然后站起来。
“走吧!”他避开她的眼光。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子。
住宅区的晚上是宁静安详的,月光下,他们拖着长长的影子慢慢地走,她不知这次他要带她到何处,但是她深信有他她便不会再担忧受怕……
夜风中,透露些微凉,她不自觉环抱着身体。
他看着她的侧影,知道她的凉意。他多想伸手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将体内的温暖传到她身上……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只怕心中对她的爱意一不小心就透露出来……
她似乎在想事情,眉头微微地皱起,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如果这样的夜,这样的路,有这样的男人一直伴在她身边,她该有多幸福啊,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无知的千金小姐,受灾受难的倒霉鬼,他是否曾想过,小女孩会长大,千金小姐想归于平凡,倒霉鬼也有开运的一天。可是,她什么也不敢对他说,她给他带来了如此的厄运,又怎么乞求更多余的呢?
包多……
她还想要什么?
她无法抵抗他对她产生的吸引力,虽然她不曾有过恋爱的经验,但是她的身体明白,她的心里明白,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明白,她偷偷地喜欢上他了。
她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为这个念头害怕……
“冷吗?”他低声问她,怕扰乱了夜的宁静。
“不会……”她低着头说。
对她来说,他是个大男人,经历过许多人世波折的成熟男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她呢,在他面前她渺小得微不足道。
“我常在深夜中写作,往往一写就到天明,但从不知道外面的夜色是如此的美丽。”他抬头看高挂圣洁的明月,不禁叹道。
“当我在拚命写故事时,不知妳在做什么?”他笑道。
“在编织未来的梦吧。”她看着远方,不敢面对他炽热的目光。
“妳的梦是什么?”他问。
“我的梦……,像这样的时候,有人还会愿意陪着我散步。”她细语。
有时恩情和爱情,寂寞和独处是分不清的,他想她是否把两者之间混淆了?
他沉默下来……
忽然间,她冲动地想将她对他的感觉全部说出,从她误会他是绑匪开始,她就无法阻止他闯进她的生命中,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身体,他的慈善,他的一切一切对她是如此重要,没有理由,没有讯息,没有任何预知或预感,她不知不觉地……
爱上他了!
不是这样的夜,不是这样的月,不是这样的路,不是这样的遭遇,而是他,就是她,或许更早,她爱上他了。
第八章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
黑夜笼罩他们易碎的心,微风吹拂着他们的细发……
任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他们都知道,两情相悦不是容易的事……
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他停止了脚步,地为自己的心思惶恐。
他们停在一栋公寓的门前。
“这是我朋友的家,他出国去了,我们可以暂住在这里。”他说。
她不语,彷佛她的一切自己已无法作主,只能任由他安排。
这栋新盖不久的公寓,是友人出国前,把钥匙交给了他,当时友人还好心建议他可到他家中写作,因为这里的环境清幽,当时李岳朋只是笑而处之,没想到真的可派上用场,做为他们躲开敌人的暂居之所。
他们上了楼,打开门后,室内是一片黑暗,他扭开灯,反手关上门,又加了几道锁,以确定安全无误。
她打量着屋内,这是简单的单身公寓,没有多少家具,倒是有许多中国字书,可见李岳朋的友人对书法的艺术情有独钟。
李岳朋进来并不停歇,马上检视室内的出口,以防紧急之时叮逃月兑之用,他打开后门,那里有个小小的通道,这是二楼,如果沿着壁缝下去,应该不会有危险,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他走出来,看见她坐在皮制的沙发上,两眼无神。
“我先去洗个澡。”他告诉她。
在浴室中,他让唏哩哗啦的水无情打在身上,除了洗尽他多日来的烦忧外,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以对付林谦雯这个大敌……
他擦干身子后,换上友人留下的一套干净便衣走出来。
她看到他,有微微的惊讶,洗过澡后的他显得精神焕发,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男人魅力,令她有点招架不住而故意避开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