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很抱歉深夜打扰。但,白天求见,你不肯露面,我只好夜闯香闺。”庄逸满脸无奈。
这……像话吗!
一个大闺女,只着寝衣,横卧香榻;一个大男人,深夜坐在她的床沿,情意绵绵地盯注……这情景,够暧昧!若教人撞见,她的闺誉不全毁在他手里?
君如意慌得坐起身子,轻掩薄裳,胀红粉颊轻叱:
“庄二少,你……你太放肆!”
“如意,我有急事。你又不肯见我……”庄逸一副委屈模样。
“你有什么急事,非得夜闯我的闺房,殊不知人言可畏么?”君如意板着粉脸指责。
“君伯父告诉我,你要跟纪伦飞订亲,是真的吗?”庄逸急切地追问,眼眸闪着一丝焦灼。
“你半夜擅闯闺房,就只为了这事!”君如意啧怒。
“对我而言,这是很严重的大事。”庄逸抗辩。
“我是要跟纪公子订亲没错,现在你已知道,可以请回了吧?”
庄逸脸色丕变,双眸喷火地逼视君如意。“为什么……要跟他订亲?”
他谴责的锐厉眼神,逼得君如意转开头,逃避他那两道活似要宰人的阴鸷目光。
“为什么?为什么?!”君如意的沉默,激怒了庄逸。他冲动地紧握她香肩低吼:“你不答应我的求婚,却愿意嫁给纪伦飞;告诉我,他究竟哪一点比我好,”
君如意被他失控的怒气骇住,肩胛传来阵阵遭他钳制的痛楚。“放手!你弄疼我了。”
庄逸这才冷静下来,放松手上力道。
“如意,不要自欺欺人。你爱的人是我,你该嫁的人,也应当是我。”
“你……凭什么肯定我爱的人是你?你又不是我,如何评断我的心,”
“你是不是爱我,我可以立刻证明。”庄逸眼底浮现一朵异采。
“是吗?你这……自大的家伙!”君如意也被激恼得骂起人。“难道你要剖开我的胸膛,看看我一颗心上,是否刻划着你的大名?”
“何必那么血腥?”庄逸轻笑起来。“我只要,吻你就够了。”
君如意还不及会意过来,庄逸已经倾身印上火热的唇。
天雷勾动地火!君如意再次被庄逸骤然、霸气,却教人心醉神迷的吻淹没。像是漂浮在湍急河流中的一根浮木,被卷入漩涡深处,随着暗流不断回旋、摆荡……
庄逸浑身散发的热情,摧毁了她的意志,令她情不自禁有了回应。双手轻揽上他挺直的背脊,身子也不由自主偎向他壮阔的胸膛。
绛唇轻启,仿佛在邀请庄逸的舌尖深入,汲吮馥都的津液。
激情忘我的热吻,持续良久……直到二人快喘不过气来,庄逸才满足地放开怀抱中的娇躯。
“如意!”他眼睛发亮,唇角噙笑,深情低喃。
奇妙的魔法消失,君如意从迷情中幡醒!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回应他的吻时,羞愧像飓风般袭上心头。
“庄逸,你……你……”她气得颤抖,骂人的话,因情绪激动而哽塞咽喉。
“如意,不要掩饰自己的情感,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感觉。嫁给纪伦飞,你会懊悔一辈子。”庄逸舌忝舌忝性感的唇片,语含深意地告诫。
“你……”君如意气结!
这可恶的男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她更气自己不争气,竟受不住诱惑而热烈回应。她徒劳地想挽回自尊,一串伤人的字眼,不受控制地月兑口而出:
“庄逸,你……你这个寡廉鲜耻的浪荡子,真是辱没了你们‘南京庄家’的门风,我为你感到……羞耻!你问我纪伦飞哪一点比你好?我现在就可以答覆你,纪公子比你好上不止千倍万倍。他是个行止得宜的书生,谦恭守礼、品格高尚;哪像你庄二少爷,言行乖谬、悖礼违德;除了家里有几个臭钱外,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处比得上纪公子。”
庄逸倒抽一口气,呼吸几乎停顿。他不能置信地听着她的责备,体内高涨的怒气像一座濒临爆发的火山。他惟一能做的,只是用尽生平力气,控制住如潮水般涌起的冲动。他烧灼两簇怒火的眼瞳,逼近君如意面前,咬牙道:
“你只要敢说:你爱的是纪伦飞,我就死了这条心。”
君如意惊退半步,心乱如麻!靶情与理智,在她脑际天人交战!
她可以坦承对庄逸的爱,后果却是将来可能因为他的花心,而心碎悒郁以终!她不想步上母亲后尘,让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爱。
纪伦飞或许没能像庄逸一般,在她心底掀起巨涛似的情潮;然而,细水长流的感情,虽然平淡,却较踏实。
再加上君家香火传承的孝心考量,理智终于战胜情感,君如意作了违心之论。她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爱纪伦飞。爱他的外表儒雅斯文,爱他的内在厚道淳朴。”
庄逸好似全身血液突然被抽干,脸色骤然一片白;一颗心更像被捣得粉碎,痛楚不堪!
此刻,他才能深切体会,当初兄长庄严在得知吕文绣欲与库利斯返回漠北时,何以会抓狂了!
不过,庄逸天性较庄严温和,再怎么激动,也只是吻吻、抱抱君如意,发泄一下胸中忿懑而已。要他像大哥一样,采取“生米煮成熟饭”的强烈手段,他还真做不出来!
庄逸只能以伤恸的眼神,无言地诉说他的心碎!
君如意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想伸手抚触他俊逸,却交杂着沉痛神色的脸庞。
空气好像凝结住,诡奇的氛围,在室内流动……
好半晌,庄逸才费力地平息胸臆间汹涌澎湃的怒潮,冷静地立起身子。
他适才说过,只要君如意亲口承认爱上纪伦飞,他就死了这条心。不管是真是假,她毕竟清楚地表态了,他岂能言而无信?
打落牙齿和血吞!再不堪的折磨,惟有咬牙承受;再深挚的情意,只能封存在记忆深处!
“君小姐,请恕适才庄某冒犯。”庄逸终于强忍蚀心之痛,难堪地致歉及道贺:“我祝福你与纪公子,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语毕,他急转身形,踉跄着脚步退出君如意闺房。不愿她窥见自己的无助、?徨。
目送他伟岸的背影匆忙离去,君如意心如刀割、泪眼婆娑。
他走了!
这个在她心湖搅动一池春水,教她倾心爱恋的帅气男子,真的就如此决绝地走出她的生命了么?
没有预期中如释重负的解月兑感,反而沉重郁闷得似要呼吸停滞!
抉择,只消花费须臾的时间;后果,却可能伴随一生一世。这个关系自己终身幸福与否的决定,究竟是对抑错?君如意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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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庄逸辞别君啸天,怅返南京。
回到家中的庄逸,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笑口常开的俊脸,不再展现欢颜;热情爽朗的个性,换成淡漠阴郁,一整天说不到三句话。
他现在的情形,简直跟几年前吕文绣不告而别,庄严险些精神崩溃的模样如出一辙。
如此剧烈的变化,全家人都察觉到了。只是,对家人关心的殷殷探询,庄逸却三缄其口,死守着那道重创他心灵的秘密,不肯泄漏分毫。
说了又如何?徒增伤感而已!
他对君如意,此情终生不渝;然则,伊人呢?
远在洞庭岳阳的她,此刻或许正忙着赶制嫁衣裳吧?
不可免地,庄逸又是一缕愁绪盈怀,心头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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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已尽,夜色掩进庄严夫妇居住的“文轩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