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逸,过两天你替我上一趟陕北。”庄严突然开口。
“陕北?!为什么?”庄逸讶异回首。
“我们要接一宗木材生意,这次交给你去洽谈。”
“我不去!”庄逸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为什么?”庄严沉下脸。
“你明知我对生意兴趣缺缺。”
“你对生意兴趣缺缺?那我倒要请教,你对什么有兴趣呢?成天在外花天酒地、拈花惹草吗?咱们庄家生意遍及全国,而我们就只兄弟俩,你不帮我分担工作,我又该找谁?”庄严板起脸孔教训他。
“就算要去,也不能这时候去。”
“我不明白。”
“很简单,阿绣受伤了,不等她痊愈,我怎么放心。”庄逸理直气壮。
“有我照顾她,你不用担心。”
“就是由你照顾她,我才更要担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会惹她伤心难过,要不就是害她受伤。我看陕北还是大哥去吧,我留下来照顾阿绣。”
“你——”庄严气坏了。“要你分担家里生意,是娘的意思!”他对着庄逸吼叫。
“哥,你不要拿娘来压人!”庄逸也脸红脖子粗地嚷回去。
“阿逸!”庄严火得直想揍扁他。
“哥,小扮,你们是怎么搞的!也不怕吵了阿绣姐。”庄蝶儿挡在两人中间,制止两头又快斗起来的蛮牛。
兄弟俩这才互瞪一眼,闭上尊口。
“小扮,我们出去吧。”庄蝶儿扯着庄逸衣袖直住房外拽。
“干什么?我们才刚来咧!我要等阿绣醒来……”庄逸被庄蝶儿一路拖出房外,嘀嘀咕咕嘟哝着,直被拽到离吕文绣房间有一段距离的回廊上,庄蝶儿才止住脚步。
“小妹,你干嘛拖我出来呀?我要照顾阿绣……”
“小扮!”庄蝶儿双手叉腰,黑白分明的大眼凶巴巴瞪着庄逸。“你是怎么搞的?你忘了我们的本意及约定了么?”
“本意?约定?”庄逸喃喃自语。
“对呀!我们都看得出大哥对阿绣姐的确是不一样。难得大哥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们说好要帮大哥的忙,由你故意引起大哥醋意,以促他早日对阿绣姐表白心意,
难道你都忘了?怎地小扮对阿绣姐似乎假戏真作了呢?”
“我……”庄逸哑口无语。
“小扮,你该不会也喜欢上阿绣姐了吧?”庄蝶儿担心地瞧着他。
庄逸默然了。
是的。他发现自己对吕文绣的感觉最近有了微妙的改变,似乎愈来愈欣赏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喜欢了,再持续下去,只怕自己将陷人感情泥淖难以自拔。
但,诚如小妹所说,大哥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子,自己真要跟他争吗?又争得过他吗?庄逸心知肚明,无论哪一方而,大哥永远此自己优秀。他的才气纵横、手腕灵活,谁也斗不过他。若他对吕文绣有意,谁都别想从他手中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这就是庄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是个天生赢家。
“小扮,你的红粉知己那么多,何必跟大哥争嘛!”
“小妹,感情的事你还不懂。”庄逸爱怜地揉着她头顶。他跟那些女人不过逢场作戏呀。
“哼!我要是不懂,怎会看出大哥对阿绣姐暗藏情愫,而跟你设下这圈套!小扮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喔!”庄蝶儿立即不服气地皱起小鼻子抗议。
“是、是!你人小表大,可以厂吧?”庄逸只有无奈的苦笑。
“知道就好。”庄蝶儿状似得意,旋又面露关怀之情。“小扮,为免你对阿绣姐愈来愈迷恋,我倒觉得大哥的主意不错,你离家一阵子,说不定会冲淡对阿绣姐的感情。”
“你也赞成我到陕北一趟?”
“为了成全大哥,您就勉为其难吧。天涯何处无菸草,何必单恋阿绣姐嘛!”大哥难得有中意的女人,庄蝶儿无论如何都要促成这桩美事。至于小扮,在她单纯的想法里,反正他有好多红粉知已,讨老婆的机会比大哥多得太多。
“你这小表头!”庄逸强笑着叱她,心底却升起一股愁绪。
看来也只有暂时远走他乡,避开吕文绣致命的吸引力,希冀能淡化对她日益加深的好感。
※※※
这厢,吕文绣房内——
庄蝶儿拖着庄逸走后,庄严也心情沉闷。适才与庄逸在争执,令他极端苦恼。他看出庄逸对吕文绣颇有好感,可是自己又不甘心退让,母亲催婚甚急,已订下最后期限。三十年来,难得自己有看对眼的女子,若错过了她,恐怕这一生再难觅佳人,毕竟良缘可遇不可求。
思前想后一番,庄严才对自己“卑鄙隔离”庄逸的做法,得到些许心安。
凝眸望向昏睡的吕文绣,庄严一向冷厉的眼眸浮现难得一见的温柔。吕文绣并非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绝色,但清丽婉约的气质我见犹怜,让人兴起一股想保护她的。加上她天性谦逊、和气有礼,就更加讨人喜欢了,无怪乎庄府上下都极喜爱她,就连庄严也无可避免地日益受到她的吸引。
“唔……”这时,床上的吕文绣轻吟出声。
“吕姑娘!”陷人沉思中的庄严蓦然回神,见她无恙清醒而难掩喜色。
“嗯……”吕文绣眼睫轻插,张开一双美目。
她秋水盈盈、充满灵气的明眸,闪动一丝惊诧。有那么刹那问,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躺在庄严眼前,多羞煞人哪!而大少爷含情脉脉的眼神,更令人着慌,一颗心不规则地扑扑跳得猛急。
“大少爷,哎……”拘泥主仆之礼的吕文绣,急急想挺身坐起,却被胸口一阵抽疼逼回枕上。
“小心些,你还不能乱动。”庄严心中一急,双于按住她双肩制止。
“我……”按住肩头大手的掌温透过衣裳传送王吕文绣肌肤,原本苍白的两颊,竟像喝醉酒般一片酡红。
“吕姑娘……”庄严也被她的娇羞之态撩得意乱情迷,竟至忘了收回双手。
厢房内有片刻的沉寂,一股奇异的情潮冲击两人心房,四目凝睇下,此时无声胜有声。好半晌,没人愿意开口打破这静默但却温馨的情境。
良久、良久……
吕文绣才被再度侵袭心门的一阵刺痛惊醒。
“唷!”她轻颦蛾眉。
“啊!”庄严也猛地回神,尴尬的缩回手掌。“吕姑娘,你还好吧?”
“胸口有些闷疼。”吕文绣抚着胸口呐呐回答。
“很疼吗?”庄严心脏绞成一团,见她受苦好生不忍,恨不能代佳人受过。
“呃……还好。”善良的吕文绣见他神色焦灼,只好忍着疼痛安慰他。
“大夫开了好几帖上等内伤补药,适才厨子也煎好了。因你一直昏迷无法喂食,现在你已醒转,这药汁还是温热的,我来喂你服用,疼痛会减轻些。”
庄严说罢,不等吕文绣回话,立即转身至桌旁取饼一碗药汤,回到床缘坐下。
“大少爷,我……”吕文绣见他坐上床缘,立刻全身感到不自在。
“我先扶你坐起来。”庄严以末持药碗的另一只手欲搀扶吕文绣。
“不,大少爷……”吕文绣紧张得全身紧绷。
“为什么?”庄严一愕,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怎么好意思劳驾大少爷,麻烦您随便找个仆妇进来就可以了。”吕文绣轻声回答。
一抹失望的表情迅速掠过庄严英俊的脸庞。
“是我害你受伤的,我有责任照顾你。”他内疚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的,是我自不量力,硬上前接掌,这绝不是大少爷的错,请您不要自责。”善体人意的吕文绣反过来安慰庄严。
“不管如何,伤你的人总是我,若你拒绝让我照顾,我会深感不安的。”庄严执意要尽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