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可仲的病情毫无进展,始终昏迷不醒。
谢柔音没有一刻不痛苦,都是为了要保护她,他才会伤了那么重要的地方。如果他无法再醒来,怎么办?
如果他真的终身瘫痪,她愿意照料他一辈子。如果他成了梢物人,她也会为他翻身,处理所有的事。
她就是不要离开他!
每天都来探望的谢玉燕摊门进来,见到谢柔音,不禁心中有气,愤怒的说:“为了你,卫可仲拒绝名利双收的机会,不到我们学校当老师,天天都去道馆报到,还花心思打扮,让自己成为上流贵公子,甚至为了要讨你欢心,勉强自己练习钢琴,可是你为了不想伤害唐俊泽,竟让他身受重伤……你到底可以为他做什么?”
是啊!为了她,他这粗手粗脚的人,连钢琴都练了,而她……
忽然,她想到了,卫可仲不是很希望她去参加台湾国际钢琴音乐大赛吗?
她一直觉得自已没有那种程度,去和那些每天练琴二十小时的老手比赛,也觉得太难了,可是……谢玉燕骂得对,他都愿意为了讨她欢心,硬逼自己一个潇洒粗犷的男子去练琴,对于参加比赛,她这音乐人又有什么资格说难呢?
从那一天起,她认清了事实。
卫可仲不可能突然好起来,而医院里有杜圣夫派的看护,二十四小时轮班,给与最好的照护,她就算整天待在他身边,也是一点帮助也没有,日子还是要过的,只能把他的命交给他自己了。
谢柔音缴了报名表之后,每天埋首在钢琴前,努力弹奏,这是卫可仲的希望,不管他能不能醒来,这是他的心愿,她一定要完成,让他和全世界的人看,她谢柔音确实什么都不如人,但只有爱卫可仲的心是可以称霸世界的,而这份爱可以让不爱在黑白键上计较的她,终日为了乐曲废寝忘食,她的乐谱上满满的都是铅笔、红笔、原子笔所做的笔记和记号。
她捧着乐谱到处请教前辈们、老师们,他们都非常讶异,谢柔音这个懒懒散散、天马行空的女孩怎么突然认真起来,而且是在毕业后?
她一定要得奖!所以每天除了睡觉时问,她不问断的练琴,甚到练到指甲都出血,还是没知没觉的继续练习,最苦恼的就是没有一位专属的老师可以从旁指导,客观的说出她有什么地方要改进,或是有什么不太符合意境的弹奏方式。
因为她已不是学生,若要自费聘请老师,又没人敢担任,因为一来,时间紧迫;二来,大家都知道她的程度并不算特别好;三来,两个人的默契是要从平日的练习中培养……若是声望被谢柔音在台湾国际钢琴音乐大赛中搞砸,那可真是得不偿失,所以大家都只愿意免费的提供意见,却不敢成为她的专属指导老师。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我练到吐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谢柔音愈想心情愈不佳,甚至想逃避这个大赛。
这天,她跟两位好友约在咖啡馆见面,她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忽然,一个男人来到桌边,厉声质问道:“你还有时问喝咖啡?”
“对不起。”谢柔音立刻惊坐起身,抬头一看,竟然是——
唐俊泽脸色阴郁的瞪着她。
“学长。”
两位好友异口同声,兴奋的靠向他。
“走开!”他无情的推开她们,抓住谢柔音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学长,你……”谢柔音神情慌张,脚步跟呛。
“还不赶快回去把“莫札特K310”再练一千遍!”他命令。
“学长,你都知道了?”她不可思议的问。
“谁教我是音乐大学的完美学长呢!只要是有关学校的人事物,哪一样我不知道?”
唐俊泽将她塞进车子的副驾驶座,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油门一踩,车子开上马路。
“啊……好怀念,以前每天都要起个大早,就为了赶自练曲……”
“少来!听说你没有一次是第一节就到的。”唐俊泽斥责。
“嗄?哈哈……是这样的吗?”谢柔音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唐俊泽自愿担任她的指导老师,除了对她一定得这么做以外,还有就是想赎罪,他并没有要伤害卫可仲到那种地步,原以为死光头说要让卫可仲消失的意思是在他和谢柔音的两人世界消失,或许是利用掀出他是黑阳帮继承人的手段,迫使他不敢再出现他们面前之类。
如今才知道,最没有资格出现的,是唐俊泽自己。
天啊!他多么希望卫可仲不要有事。
暗夜码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徐志光却满心欢喜的坐在消波块上抽烟,因为这是他荣登帮主之后的第一件大案子,从泰国走私两百斤的海洛因,啧啧,换算成新台币,那可是一笔惊人的数目!近年来在泰澳缅东之间,他都努力的埋了一些线,现在正是大丰收的时候。
卫可仲成了废人,黑爷子几年前就转性,整天关在佛堂里念经,从今以后他就是王了,哈哈……就是现在!
“死光头,这么有兴致,半夜捕鱼啊?”黑夜中,有三个人背光而来。听那声音……是杨尊!徐志光不为所动。
警察?警察又如何?白道的火力比得过黑道吗?以前他还会怕杨尊,但现在身为黑阳帮的最高领袖,他什么都不怕,何况泰匡最大毒窟的经营人也挺他。
左边那人金光闪闪,不用说,一定是嚣张又有钱的中法贵族华裔黎焰。
中间是柳浪吗?又不太像,柳浪没那么矮……
走过了探照灯,黑爷子在他们两人的陪同下,不愠不火的现身。
徐志光面露惊诧,很快又恢复冷静,笑道:“不傀是五煞,黑爷子有很多相交几十年的朋友和忠心耿耿的左右手,但只要我不说,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所在,你们竟然把他找出来了,佩服、佩服。”他心情好,拍几下手以示嘉奖。
但黑阳帮里大多是他徐志光的二代新血,把黑爷子找出来也没用了。
“带着你的人走吧!”黑爷子言简意赅的说。
他这么说便是隐含了千言万语,他不想偏爱哪一个,不能为了卫可仲而夺走这个孙子的命,所以只是叫他滚出黑阳帮及他的视线范围,但另一个意思是,若徐志光要硬拼,他黑爷子是不会轻饶他的。
你的人都没了,还在恐吓我什么?”徐志光才不把他当一回事。
这时,他听到手下大喊泰国的走私船已经来了,兴高采烈的过去指挥。
饼去他遗会隐瞒、掩盖,现在却直接当着黑爷子的面做不法勾当。
有十几个人从泰国来的走私船上走下来,进行交易,其中有一位四、五十岁的壮年人,显然是那些泰国人的老板或老大之类的,跟徐志光说了一会儿话,便瞧向黑爷子等三人,笑了笑,然后走过来。
“你好,我是泰国来的,叫万龙。”
听到这个名字,黑爷子一凛。万龙是泰国毒窟的重要角色,他曾受托处理某方与万龙的纠纷。
“这是我第一次来台湾的第一份礼物吗?”尽避深夜时分,万龙还是戴着墨镜,不想让人盯着他失常的盲眼,冷笑的掏出一把枪,抵着黑爷子的头。
杨尊和黎焰不知道这不速之客与黑爷子曾有过过节,一时应变不及,没能出手阻拦。
“万龙叔,你……”徐忠光也不知道万龙与爷爷有过纠纷,原本只是向万龙炫耀自己已做上黑阳帮帮主的位置,就算念经拜佛的黑爷子来到,也只能看他卸货,没想到万龙竟然走上前威胁爷爷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