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教练他--不会吧!他都五十五岁了!而且,他那么正直。”迪之说。
“我也这样想,也许光蕙有心事要向老文康倾诉吧!她一向崇拜他。”我说。
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光蕙也若无其事地跟我们一起玩。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们相约在湾仔一间清吧喝咖啡,光蕙也来了。
“老文康喜欢我。”光蕙告诉我们。
“我知道!他很疼你。”我说。
“不!不是这样。他……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不是男女之情那么世俗,是爱情,是一种升华了的爱情,他爱我,我也爱他。”光蕙甜蜜地说。
我和迪之都吓呆了。
“你跟老文康搞师生恋?”我有点难以置信。
“可以这样说。”光蕙说。
“但,但老文康已经五十五岁,你……你才十九岁,也比你大三十六年!他可以当你的爷爷!”迪之说。
“年龄不是问题。”光蕙说。
“你怎知道他爱你?”我说。
扁蕙说:“你们要发誓不告诉别人,他吻了我。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他说,我不久便要离开保中了,他想吻我一下,我点头,我以为他会吻我的额头,但他吻我的嘴唇,接着,他吻我的胸部。”
“什么?你和他做这种事?”迪之吃惊地望着光蕙。
“什么这种事,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光蕙说。
“还说没有什么?你们接吻!”我说。
“你们接着又怎样?”迪之问她。
“他月兑去我的校服,抱着我很久。”光蕙说。
我真的很吃惊,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男女之情并不涉及。
“迪之,我想问你,一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一个女人才会吻她的。”光蕙问迪之。
“应该是的。但,光蕙,你和老文康是不正常的。我真是不敢相信,他会跟你做这种事,你是他的学生呀!他最小的儿子年纪也比你大。”
扁蕙说:“迪之,爱不是这样的,我不计较他的年龄和背景,我觉得我和他之间,象父亲和女儿,他吻我,也是象父亲吻女儿。”
“父亲怎会吻女儿的胸部!”迪之说。
“所以我和他的爱情,象父女,也象男女。”
“怪不得那天我看见你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我说。
“你们要发誓,不告诉任何一个人。”光蕙说。
当时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迪之会比我清楚,她和邓初发一起五年了,光蕙把事情说出来,是想听听迪之的看法。
那一夜,我们喝咖啡直到凌晨,光蕙比蜜糖还要甜,她觉得自己正在开始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当老文康再次在我们面前,义正辞严,痛心疾首地批评如今的学生不懂得尊师重道,我有点鄙视他,由他来说“尊师重道”?
我和迪之的看法一致,老文康和光蕙之间,绝对不是什么父女之爱,师生之恋,而是男女之情。
一天,我和迪之一起下课,迪之对我说:“我问过邓初发,他说一个男人吻一个女孩子的胸部,绝对不会没有企图。”
“什么?你把事情告诉邓初发?你答应过光蕙不告诉任何人的。”
“怕什么!邓初发又不是外人,况且他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你该告诉光蕙,别再跟老文康继续下去。”
“程韵,你到底懂不懂?一个女人决定要爱一个男人的话,谁也没法拦住她!”迪之说。
“这就是爱情?”我说。
“直到目前为止,我比你了解爱情。”
是的,那时的我,凭什么跟迪之争论爱情呢?她有五年恋爱经验,而我,什么都没有。对于爱情,我只有幻想,而且因为看小说看得多,以为爱情都是玉洁冰清的。
“对于男女之间的事,直到目前为止,我也比你清楚。”迪之接着说。她脸上露出一种骄傲的神色,以示我不必跟她争辩。
这却令我狐疑:“什么男女之间的事?你跟邓初发……”
迪之尴尬地回答我:“没什么,别乱猜!”
很惭愧,那时的我,以为男人和女人恋爱,是不会跑到床上去的。我在当时也告诉自己,光蕙的想法也许是对的,她和老文康的爱情,超月兑、浪漫而痛苦。一个垂暮之年的男人,爱上一个如花朵盛开的少女,是一个悲伤故事。世上并非只得一种爱情。
迪之跟邓初发是一双令人艳羡的小情侣,而光蕙和老文康的秘密,不为人知,剩下我,可以全心全意应付A-level。A-level结束以后,我们便可能各散东西。光蕙最不舍得老文康,因为这个缘故,她向大家提议举行最后一次集训。
青荷、丽丽、小绵、欣平都赞成,连一向漠不关心的乐姬也同意。
地点选了邻近的泰国芭提雅,因为旅费比较廉宜,又是热带地方,有点艰苦训练的味道。集训当然不能缺少老文康。除了青荷和欣平已经去过美国迪士尼乐园,我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出门,家人都来送机,我又看到丽丽漂亮的母亲。光蕙的家人没有来,我想是她叫他们不要来,她不想他们看到老文康。但,老文康的妻子来了。
老文康的妻子穿了一套朴实的套装,薄施脂粉,可是,站在我们之中,她显得太老了,即使她比老文康年轻,也已经五十开外。那时,我觉得老真是罪恶。现在,我觉得认为老是罪恶,才真是罪恶。
老文康的妻子,外表贤良淑德,可是,我留意到她的目光闪烁不定,她不断打量我们八个女孩子,她花了较多时间留意乐姬,她是最漂亮的。她并没有把光蕙放在眼里。妻子是最聪敏的,她了解她丈夫,了解老男人可能受不住少女的诱惑。但,妻子也是最愚昧的,她错认了目标。
飞机抵达芭提雅,我们住在一间拥有海滩的酒店,开始为期七天的集训。我和迪之同住一间房。
集训的第二天晚上,光蕙拿着一瓶白葡萄酒来到我和迪之的房间。
“我想去老文康的房间找他。”
“你找他有话说吗?”迪之问她。
“我快要离开他了,我要把我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他。”
“你想和他睡?”迪之骇然。
我吓了一跳。
“我不会后悔的,这就是爱情。”光蕙笑着说。
“你跟他睡了又怎样?他已婚,比你大三十六年,他不会跟你结婚的,你别傻。”迪之说。
“我不需要有将来。”光蕙拿起三只酒杯,倒出三杯酒,要我们为她的爱情举杯,真是一件荒谬的事。
“如果是朋友,该让我做我想做的事!”
“好!我跟你干杯!”迪之站起来。
“程韵,你也来!”迪之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们三个人举杯,光蕙把酒干了,我还是头一次喝葡萄酒。光蕙放下酒杯,我们不知说什么好,她微笑离开房间。
“我觉得我们好像送光蕙去死。”我跟迪之说。
“我们是成人了,自己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我觉得这件事很荒谬,我从没想过我竟举杯为一个处女饯行。再回来时,她已变成女人。我的心无法平伏,跟迪之把馀下的白葡萄酒干了,昏昏沉沉地入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看到光蕙睡在我和迪之中间。
“你跟老文康已经--”我问她。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光蕙说。
“老文康他不想?”
“我不知道,我们躺在床上,大家都月兑了衣服,但什么都没有做过。”光蕙说。
“光蕙,他太老了。”迪之笑得很蛊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光蕙说。
“将来你会明白的,我头很痛,让我睡吧。”迪之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