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女乃女乃跟我说过,要是能把感冒传染给另外一个人,不出几天,感冒一定好。”他很认真地讲解秘方的由来。
“废话!只要到医院去让护士扎个三、四针,隔天我也照样能又跑又跳。”尹梵心再次倒回软绵绵的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哈着气。背!鼻塞了。
“妳愿意打针?”他挑起眉,闲闲地睨视她。
“当然愿意,只要护士小姐不介意断手断脚兼毁容,我会有什么不情愿?”她把带有强力病菌的卫生纸揉成一团,扔向他。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秘方比较安全,不会出人命。”齐硕文眼明脚快地跳开,很幸运地没被砸到。
“你到底想做什么?”尹梵心又发火了。受到不明病菌攻击已经很难受了,还得面对齐硕文那副幸灾乐祸的怪样,惹得她心火极旺,不扁人实在对不起自己。
齐硕文对她露齿而笑,贼兮兮地向她勾了勾手指头。
“不要理你!”嗯,那根手指看来又长又清洁,十分适合一口咬下去!
“好啦,理一下就好。”他抓着她的手晃来晃去,摇得她头昏脑胀。
“没见过像你这样啰唆的猪!快点,要说就说,不说拉倒。”她乖乖地倾过身,准备聆听传家秘方。“丑话我可先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废话,别怪我下手狠毒。”
齐硕文摊了摊手不置可否,然后慢条斯理地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
尹梵心还来不及发飙,已听得门外飘进充满讥诮的低沉嗓音。
“真是看不出来。”应御风抱着双臂倚在门边,一脸阴冷。“原来病奄奄的人体力可以这么好。”明知道他们是对未婚夫妻,独处时自然会有亲密动作出现,但不知怎地,瞧见他们俩亲热的模样之后,一股躁郁便蓦地由他心底往上攀升。
“好说,阁下的恢复力也不弱呀!”她龇牙咧嘴地对应御风怪笑。
“他来做什么?”应御风往齐硕文的方向努了努下巴,眼里只容得下一个女人,无心分予其余“不相干”人士任何注意力。
“我人缘好,人家来探病不行吗?”带着半挑衅的心情与熊熊燃烧的心火,她故意不抽回被齐硕文握住的手,任由他拉着不放。
“不过是发发烧,咳个一天半夜的,骗人没得过感冒啊!”探病?哼!
“我就是喜欢无尽的关怀与慰问,怎么样?”她的怨气愈来愈重。
他果然只当她是个练舞机器,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就算她病死了,他大概也只会发出一句冷哼:真可惜,看来又得重新寻觅替代人选了。
包狠一点,他恐怕会说:抱歉,没空参加丧礼,寻找最佳女主角比较重要。
“他刚刚说的秘方叫什么来着?”此刻应御风的眼光正笔直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一瞬也不瞬。
“哪有什么秘方,你老人家年纪大,八成是重听耳背听错了。”她立刻狠拍齐硕文的掌心,以眼神暗示不许他说出真实答案。
“玩亲亲。”齐硕文不顾掌心的疼痛,在一旁提供实时消息。
亲他的大头鬼!应御风差点被涌上心头的怒火烧得七窍生烟,好不容易强制换下火冒三丈的捉奸丈夫脸,这才以淡漠的神情转向他们两人。
“那好,不如让我们俩相濡以沫,顺便试试秘方效果如何。”他硬生生地插进双手交握的两人之间,“不着痕迹”的阻隔两人的相系,坐上床沿,取得较齐硕文更具侵略性的进攻位置。
“别想!你也有感冒,我才不想被二次传染!”尹梵心惊慌地缩向墙壁,双手在胸前乱挥,企图躲开那张愈来愈近的俊脸。
齐硕文取饼原先递给尹梵心的胶筒,摇摇头。笨蛋心这回八成玩完了,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否则此刻若非捶心敲肺,也得冲上前去硬拚一场早已输掉的战役。原来爱情从不管先来后到,能夺取芳心的才是赢家。其它的,根本不重要。
四目相交的两人只顾着对峙,浑没发现同一个空间中,已少了第三者。
炳!被他逮着了吧!应御风心底突然萌生出小小的成就感,心情大好,几乎将先前吃味的事忘得一乾二净。
“你今天不用闭关编舞?”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企图以声东击西之计月兑身。惨,他的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了,这下不被他传染恶性病毒才怪。
“妳倒满关心我,连日程都一清二楚。”一阵阵亲昵火热的气息缓缓拂上她逐渐转红的唇瓣。“不过,我倒是比较喜欢先前的主题。”
“之前……没有主题。”她难困地咽下唾沫,睁眼说瞎话。
“是吗?”他的语音愈来愈醉人。“既然阁下记忆力退化,我们──”
“就把一切子虚乌有的怪事抛到九霄云外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对不对?”尹梵心将屏住的一口气像连珠炮似地炸开来,满心期待。
“不对。”应御风以缠绵的低语敲碎了她的盼望。
“那……”奇怪,后面的句子怎么不见了?哎呀,难道……难道她又成了结巴妹?
“那什么?”他的鼻尖正式登陆另一座相同尖翘的小丘。
“那那……”该死,她完了!除了多挤出一个字,其它任何建设性字眼全在大脑里塞车,什么都说不出来。
“再问妳一遍,那什么?”应御风那双黝黑深邃的瞳仁正对着她的,含笑之余,并投射出无穷尽的魅惑光华,慑人魂魄。“嗯?”
“呃,我觉得……”虽然结巴的状况有些微改善,但他的进袭也更嚣张了。
他微温的唇片碰着了她的,在一张一合之间的碰触,在在都令她迫切地想吼出心底深处的尖叫──救命啊!非礼呀!谁来行行好,快来捉走这个世纪大色魔呀!
“觉得什么?”原本徘徊在草原上的懒狮突然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了那吶吶不成言的红润樱唇。
尹梵心几乎昏了过去,分不清是因病菌袭脑抑或是热吻所致,总之是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而昏眩。虽然在迷乱晕昏之中,她拚命地想以“过敏”二字解释一切,然而烧灼温热的气息却一再袭入她的四肢百骸,一点一滴地卸下她刻意挂上的重重防护,更剥下了以尖舌利齿作为掩饰的伪装。
“说呀。”稍稍离开嫣红的绛唇,他的语音几近呢喃,醉人而缠绵。
不用说,这声催促的诱惑力更强了,也更加性感。
她要说什么?尹梵心怔傻着,完全不知该由空白的脑袋中掏什么东西出来招供。有吗?她曾经要求拥有发言权吗?
“乖。”应御风再次啄上红唇,轻手轻脚地替她拉上被单。“好好躺在床上养病,别再让『不相干』的『不速之客』来『骚扰』妳,知道吗?”
第六章
逃!她一定得逃!逃得愈远愈好!
清晨五点半,天色半明,海边一片雾蒙蒙的,细雨一阵阵地飘洒。
“哈啾!”沁凉的晨雾有如细羽鹅毛,不停地搔弄尹梵心的呼吸器官,令她一路上喷嚏打不完,导致头昏昏脑钝钝,脚步不稳;但不论前程如何艰难,她仍坚持迈向通往自由幸福的康庄大道。
她瞇着眼睛往前望,寻找着目标物。没错,只要沿着这片海滩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当初租借拖曳伞的俱乐部,到了那儿,再祭出齐硕文的金“卡”招牌,还怕没帮手协助窜逃出境吗?
穿着鞋子在沙滩上走路简直累死人,还得不停地抖掉灌入鞋中的沙子,烦不胜烦,不如……尹梵心东张西望了好半晌,确定没瞧见针头、玻璃碎片之类的尖锐物品之后,决定月兑下鞋,果足奔跑,争取最高的时间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