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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哦如歌 第25页

作者:甄情

“你一定可以橕过去。”安娜为他打气。

“有妳的支持和鼓励,我再不努力橕过去的话,那我就是废物了。圆圆,”他柔情款款的凝视她。“我孤独太久了,我太喜欢妳陪着我、照顾我,让我有家的感觉。如果我让妳失望的离开我,那我会杀了我自己。”

她故意逗他。“原来你只是寂寞需要人陪,是不是我都无所谓。”

“当然有所谓。”他放下汤匙轻抚她的脸,极其真诚的说:“我不喜欢的人要陪我的话,我一定回绝,宁可自己一个人啃啮寂寞。妳知道当我在蓝星看到妳坐在台下与无厘头讲话时,我有多激动吗?我差点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找妳。那剎那间我顿悟到,十几年来,我的心始终空虚,不自觉的在众里寻她干百度,蓦然乍见到妳,方知我心里在寻觅的人就是妳。”

她愉悦的微笑。“你后面那段话可以写成歌词了。十几年来我的模样变化这么大,你怎么能在那么多观众里认出我?”

“当然先是因为妳坐在贵宾桌,而且是跟无厘头和骆驼坐在一起,我才特别注意妳。我第—眼看到妳就认出妳了,妳虽然变瘦、变漂亮了,但是妳的眼睛没有变、妳的神情没有变、妳讲话时习惯性的常常去模耳垂的小动作没有变。”他微笑着继续吃肉粥。

她的面色转为凝重。“丁香要我陪她去堕胎后,我想过很多次,我回台北来找你是不是错了?也许我根本不该来打扰你的人生。从她堕胎的诊所回来那天,我甚至考虑过要立刻搭飞机离开台湾。但是我的心不让我走,过去对你的认知使我不肯相信你是那样冷血无情、不负责任的人,即使事实已摆在眼前,我仍然按捺着心痛,渴望能找到希望。”

“那件事你应该早点问我的,不该放在心里那么久自苦。你现在还有什么疑虑吗?”

“我在想,”她又不自觉的模模耳垂。“也许我们并不是真的相爱,我们只是两具孤独的灵魂,因缘际会又聚在一起,因为在纯真的年岁时曾经熟稔,对彼此没有世故后的心防,对音乐又有共同的兴趣,所以就以为我们相爱。”

“妳等我一下,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他吃完最后一口,把小碗公拿到流理台泡水,然后用手接自来水,漱了两次口,才关掉水笼头,转身面对疑惑地看着他的安娜。“妳过来。”他的臀靠着流埋台,唇边泛着神秘的微笑。

安娜不解的走近他。

“再过来一点。”

她迟疑的再靠近他一步。再迈个半步的话,她就要走进他怀里了。

他果真拉她进他怀里,凉凉软软微湿的唇攫住她的唇,温柔无比的吻她,教她无从抗拒。理智模糊了,疑虑蒸发了,他温热的唇舌一再与她的唇舌缠绵、吮吸、挑逗、撩拨,害她浑身发热、激情狂烧。

“妳还在怀疑吗?”他在她唇上呢喃。

“什么?”她还在回味刚才那个令她四肢虚软却血脉偾张的热吻。加上他的唇仍在她唇上烫来烫去,快把她的心烫熟了,她的脑筋电路全秀逗。

“妳还怀疑我们相爱吗?”

她努力保持清醒,呼吸浊重的说:“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这是最本能的反应。别的男人吻妳也能使妳如此陶醉吗?”

“不能。”她诚实的回答,害羞的把脸埋在他颈窝。

“我也不能。对别的女人我只有第一次和她接吻时才有一点感觉,第二次以后就觉得无味。可是这已是我们第三次接吻了,我却愈吻愈有感觉。”

为了证实他的话似的,他再吻她,紧紧的搂抱她,吻到她摊软昏眩、吻到她不能呼吸、吻到她浑身轻颤。他把她抱得好紧,紧到像要将她揉进他骨子里,她因此清楚的知觉到他的身体已进入亢奋状态。

她不安的轻推开他。“我拿水果给你吃。”她勉力踏着虚浮的脚步,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洗好的小西红柿。

楚捷低着头,走经过她的时候,顺手拿了几个小西红柿,再继续走进琴室。

安娜站到流理台前洗碗,连连长长的吐气,让自己烘热的身体冷却下来。她可以承认她爱他,很可能在青涩的年纪时就懵懵懂懂的爱上他了,所以十几年来,她虽然曾试着接受别的男人的追求,但是不曾真正谈过恋爱。久别重逢后,她日渐明白,这种对他过于关怀、过于悬念的感情便是爱。她的心已是他的,她的人迟早也会是他的,可是她不想在他戒毒的这当儿,和他发展太亲密的关系。

之前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才发现她要他住到她家来戒毒不是个好主意。古人早有明训,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她当然相信,如果她不肯,楚捷不会逼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问题是她根本管不了自己,当她被他吻得昏头转向时,理智几乎荡然无存,激情在她体内奔腾,似燎原野火,放肆的、狂妄的燃烧。这次幸亏楚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下次他如果克制不住,她不以为她能有足够的理性喊停。

他在弹唱“爱情的痕迹”,歌声很小,弹吉他的水准也逊于平常,还没唱完就止住。

怎么了?

安娜急忙快步走到琴室。

他双手抱着头,坐在长沙发上。

“楚捷,”她柔声轻唤。“你不舒服吗?”

他一手扶着头,抬头看她,两道眉几乎纠结在一块儿。“我头痛,突然痛得好厉害,”他用手指敲敲自己的头。“里面有一条神经在抽搐。”

“我帮你按摩一下,看会不会好一点。”她走近他,坐到长沙发上。“你躺下来,头放在我腿上。以前我继父常头痛,我妈都这样帮他按摩。”她轻轻揉压楚捷枕在她腿上的头。“有没有舒服一点?”

“有,舒服很多。”他的眉头慢慢舒开,嘴角也浮现浅浅的微笑。“妳跟妳继父处得好吗?”

“很好,他很疼我。他的第一任太太和襁褓中的儿子死于文化大革命,他就逃到美国,从洗盘子开始奋斗,二十年后拥有两家规模不小的餐厅,客人常常得排队等候。”

“我第一次听到无厘头介绍你姓邝时,有点怀疑我是不是认错人了,直到载妳到妳阿姨家,才百分之百确定我的直觉是对的。原来妳跟着妳继父改姓。”

安娜点头,想起继父对她的好,眼眶不禁泛红。“现在两岸是否要三通的问题吵得沸沸扬扬的,我不懂政治,我只知道我继父是个亲切、勤劳、踏实、可敬的大陆人。在我和他相处的五年中,他待我就像亲生女儿。”

楚捷苦笑。“我继父待我如陌生人,我妈死后我没有再跟他来往。不过,我名气大的时候,他也没有笼络过我,或跟我要钱。他那个人的个性其实跟我有点像,是外表冷漠的天蝎座。好了,妳手酸了吧!”他坐起来,随即又坐不住似的站起来,模模吉他、模模钢琴,在空间有限的琴室里来回走了两三趟,再走出琴室。

安娜暗叫不妙,跟着他走到客厅,看他不时搔搔头,在客厅里踱步。“楚捷,你还好吧?”

他转头看她,一脸的苦恼。“不知道,我就是觉得烦躁,好象……好象快精神错乱了。”他停下脚步,握拳打墙壁。“有一部份的我很清醒,有一部份的我像被魔鬼附身,很想暴力的破坏什么东西,我快压抑不住这种疯狂的力量,也许妳该趁我还没发疯之前,把我绑起来,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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