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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情花开 第22页

作者:甄情

他张手一揽,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就将她整个上半身全揽进他怀里。

“不要……”她称不上挣扎的在他怀里蠕动一下,心跳益发狂乱。“会被人看到。”

他在她耳边低语:“半夜了,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没有人会看到。”

他再把她搂紧一点,用动作传递心语。

窝在他怀里的感觉是如此舒服,她僵直的身体放松了,软软的偎着他,嘴巴却还在挣扎。“你欺负我。”明明是句指控,却因为她的语调轻柔,而显得像在撒娇。

他在她头上发出短短的轻笑声。“我是怕你冷,在照顾你,就像在船上那样照顾你,你应该谢谢我。”

她握起拳头,轻捶一下他手臂。“得了便宜还卖乖,放开我,不然我要叫了。”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仍硬不起来。

他又轻笑。“你想叫醒八十个男人来看我抱着你也无妨,反正你落海我救你起来之时,已经有好些人看过我抱你。”

“你说了,那是让我不致失愠的权宜之计。”

“那样他们就懂了,谁敢碰我的女人就会被我摔成八块。”

她羞得恐怕连脚底都红了,忸怩的想挣出他怀抱。“他们误会了……”

“他们没有误会。”他稳稳的抱着她,甚至把她抱得更紧。“忆如,”他无比温柔的轻语。“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停止挣扎,羞怯得往他怀里钻。

“只怕……”他的语调转为低沉:“你会看不起我,我是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

她抬起头看他,第一次在他一向自信的脸上看到自卑和伤痛。“你娘没告诉你吗?”

“我娘……”他放开她。

失去了他的温暖,忆如顿时感到冷。他咬牙的神情更令她感到不舍。

他看着鱼池里的鱼,黯然道:“我娘是个妓女。”

忆如错愕的张大嘴巴!

第八章

雹烈在她还来不及闭上嘴巴之前转头看她。苦笑道:“我第一次在善宝斋看到你的时候,你一身白衣,戴着笠帽,站在莲花池前画莲。那时我就觉得你清灵出尘宛若仙子,而我只是个粗鄙污秽的凡夫。”

忆如摇头。“你太抬举我、太贬低你自己了。不管你的出身如何,你力争上游,年纪轻轻就成为船长,又拥有一家温泉旅舍,我相信这些都是你努力奋斗得来的,你绝不止是个凡夫。”

他轻叹。“十岁之前我算是幸福的,我以为我爹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我娘因此必须晚上到酒楼当厨娘工作养育我。她不在的时候,就托隔壁的大婶照顾我。那个大婶拿我娘的钱,却很少给我好脸色看,只负责弄东西给我吃,让我不致饿着。”

他淡淡的笑。“我记得她常常抱怨我的胃口大,没能剩点东西让她拿回家。她矮矮胖胖的,我十岁的时候就长得比她高了。她常常叨念为什么吃同样的东西,她那十八岁的儿子就是长不高。”

忆如看看坐着都比她高一个头的耿烈说:“你的确长得比一般人都高,在一群人之中,你好似鹤立鸡群,很醒目。”她借机贪看他的脸。他那张性格的脸算不上英俊,但粗居高鼻,很有型、很有男人味。一双单眼皮的眼睛不大,但也不小,黑白分明,眼神精锐,灵动聪敏。

他扯扯嘴角,苦涩的说:“我六岁的时候,我娘就送我去私塾读书。她目不识丁,每次我在习字时,她就坐在旁边看,叫我要用功读书,将来才有出息。她爹娘生了十个孩子,养不起那么多孩子,在她八岁时就把她卖到酒楼去打杂。她十六岁认识我爹,怀了我,那时她就决心只要生一个孩子,不管多苦,她都要努力让孩子读书识字,将来求取宝名。可惜她的愿望没有达成,当我开始在私塾里听到一些闲言闲语,我就无心再念书。我先是假装没听到,不肯相信那些恶毒的传言,不过每天傍晚我娘擦胭脂抹粉的打扮好出门之前,我就以怀疑的眼光看她,一天比一天明白那些传言是实话。”

“你没有问你娘吗?”忆如轻声问。

“没有。我想她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问她,徒然伤了她的心而已。”

“你那时候那么小就懂得体贴她的心。”

雹烈摇头。“我心里还是很气她,气她欺骗我,气她用那种下贱的方式赚钱养我,虽然我知道她是不得已的。我把气都出在那些当着我的面骂我是杂种、说我娘是娼妓的孩子身上,我一个对三个,还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当然,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顿住话,叹了一口气再继续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我十一岁的生日,我娘特地烧了几个菜,难得的要和我共进晚餐,我却一身脏兮兮,流着鼻血回去,还告诉她夫子叫我以后不用去了,他不收我这个学生了。我娘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没有明说,支支吾吾的,只说同学骂我,惹我生气。我想我娘还是懂了,她流着泪想为我擦脸,我还在气头上,把她的手拨开,不肯让她碰我。她哭得很伤心,我还赌气背对她,觉得都是她害我丢脸……”他的尾音哽咽。

忆如反握他的手,安慰他:“那时你只是个孩子,你娘不会怪你的。”

“然后酒楼的人来催她快点去,某个大爷已经等她等得不耐烦了。她说她不想去,可是那个人不依,一定要她赶紧去。我和那个人理论,他打我踢我,他一定学过拳脚功夫,我根本无法招架。我娘跪求他不要打我,然后死命推他,说要跟他去酒楼。娘出门前回头看我一眼,那一眼是那么的深刻,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眼中的悲痛、无奈和心疼。那也是我和娘相望的最后一眼。”

“啊?”忆如讶叫道:“为什么?”

雹烈沉缓的说:“我哭着哭着就趴在地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被拍门声吵醒。才睁开眼睛,有个衙役走进来,叫我去认尸。”

“啊!”忆如低呼一声。“你娘……”

“我娘死了。听说她本来应该笑脸迎客的,那天晚上客人等了她很久,她好不容易到了又哭丧着脸,一整晚没个笑容,惹得客人很不高兴。一个在酒楼里管杂事、看着我娘长大的费婆婆来帮我办我娘的丧事,她告诉我,我娘可能是被那个客人勒死的,但是老馆收了客人的大笔银子,就安排成我娘是上吊自杀。那个外地来的商人是个熟客,出了事后逃之夭夭,丢给老鸨善后;老鸨贿赂了衙门,拜托他们别声张,免得酒楼的生意受影响。我娘苦命的一生就那样不明不白的结束。”

忆如不由得为他娘的命运叹息。“你娘没有跟你谈过你爹吗?”

“没有。她只让我以为我还在娘胎里时我爹就死了,我多问有关爹的事时,她就泪涟涟的说等我长大再告诉我。我娘过世后,我问过费婆婆,她说当初她就曾苦劝我娘打胎,但我娘死都不肯,坚持生下我,她说她只要一个孩子就好,以后绝不再生了。费婆婆说生下来还不是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我娘说她相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蒙古贵公子的,贵公子只会说一点汉语,他们虽然言语不通,但共处了七日,白昼同游,夜晚同眠,那是自她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七日。贵公子临走前给了她几锭金子,后来她就用那些钱过活,休息了一年,生下我,钱用尽了才重操旧业,赚皮肉钱养育我。费婆婆说我小时候长得像我娘,所以我娘也不敢肯定我爹是谁,等到我渐渐长高长壮了,越来越像那个蒙古贵公子的模样,娘才确信她当初的推断没有错。我娘跟费婆婆说,她想等我到十六岁时再告诉我,或许让我到蒙古去找我爹。没想到我娘提前走了,没有对我交代一句话就走了,所以我相信我娘绝不是上吊自杀的,说什么她都不会丢下我去寻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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