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搞错,今天我又没课,昨天为了写报告搞到3点,今天早上我还托你帮我去交报告,而且,要不是为了帮你查资料,我怎么会没时间写,一拖再拖,幸好我昨天努力奋战,否则我铁定会被当掉,……对了,你怎么一直望着我?”
“梅非,我,”李舒舌忝了舌忝嘴巴。
“你怎么叫我梅非?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梅非充满疑憾的盯着她,她正缓慢地移动着双腿,双手也从下至上到达距耳朵不到三寸的地方。
“你——忘——了——替——我——交——报——告!”果然是意料中的巨响,还有愤怒。幸亏李舒及时护住了耳朵。
“我又不是故意的。”声音由大到小,明显气势不足,看来梅非铁定被当掉。不过,谁让他没事跑到美国来念什么艺术史,都28岁了还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即使事业无成,至少可以凭借优越的外表去骗一个贤妻良母回家呀,干嘛来美国受这份苦。
“那你帮我搞定,你不是与我们教授很些有交情吗?你帮帮忙,不过迟交了几个小时,应该没问题才是。”
“我哪里和他有什么交情,只不过认识他而已,拜托,我才能刚回来,可不能再出去,我还得赶稿子,可没工夫替你做跑腿的活。”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这样倒霉碰到你,天,难道我祈祷得不够吗?”
“别逗了,你又不信教。”李舒打定主意不帮他了,“你有时间在这和我斗嘴,怎么就不去一趟学校呢,用你的话说,不花什么时间不是吗?而且你还可以说本来我准备替你送去的,可无奈半路出了车祸,所以才送迟了,还有其他借口,借口,你懂吗,反正你又不是什么有优良血统的人种,撒点小谎无伤大雅。”
“也许我可以说你死了,然后报告这样搞丢了。”
“也行,”李舒摆摆手,看着梅非一边穿衣服一边与她打趣,“如果他来电话,我会告诉他你说的一切属实。”
“那我就拜托你了。”梅非随便套了件衬衫,穿上黑色牛仔裤,这真是不幸,他怎么会又碰上李舒这个怪人,他不停地问自己这个问题,从第一次在洛杉矶看到她起,他就问自己,这也许就是命中劫数,说一句——真他妈的够衰。
“不用客气,梅田。”李舒非常诚心地说不得,“我们是室友嘛。”
梅非咬了一大面包,阻止自己想大叫的冲动,然后在心里拼命向自己证明出去一趟而不是躺在床上对自己来说是个多么好的主意。
“真是一个美妙的日子,”他开着车驶在加州六月的阳光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这种子天气不出来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不,不,舒,我们讨论的不是文字,而是感觉。”罗兰说,“你并没有表现出故事的主题。”
“主题?我以为主题是由我来定的?”李舒看着眼前的确良这个清瘦的男子,他中等身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平凡的长相,也许算得上帅,一般性质的那种。
“当然,你是编剧,剧本由你来写,但你必须同杰洛姆合作,毕竟他是个老手。“他停顿了一下,眼睛正盯着李舒,充满着说服的魅力,”而你初出茅庐,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个男人在好莱坞极具影响力,他是属于幕后的那种人,他的人格魅力使他得以成为控制一切的人,如果你不以为然,只需要看看他的眼睛,这双眼睛里老成与焦虑兼有,世故与睿智并存。他可以把你玩弄于股掌,也可以帮助你避过一切灾难。
“如果你是作家,我当然不会管你写什么,用怎样的表现手法,表达怎样的主题,因为那是你的个性,我知道你极具才华,并且我也知道你的笔,我是说,你的文字有怎样的魔力,但我不是你的出版商,观众上这儿来也不是来阅读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故事,也许煽情了点,也许刺激了点,你可以写得与众不同,但你必须在这所有的一切后面加点什么,你明白吗,我不需要一个冷静的叙述者,这个剧本必须有点大众一点的东西。”罗兰说,”爱情,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杰洛姆善长这种描写吗?”
“哦,不,我们需要的是从女性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既然我们确定了这个方向,我想你会干得很好的。”一惯的微笑,“也许下一次你会有机会替莱奥写剧本。”
“希望如此。不过,你说我得和杰洛姆合作?”
“我是说,你得学会像他一样,他未必是一流的作家,但绝对是一流的编剧。”
李舒带着她那些充满做作、荒诞并且远不够好的剧本走出罗兰的那间大办公室,朝秘书赛门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带上门。
是的,虚伪的都市生存者,空虚到乏味的灵魂,连魔鬼也要喊头痛的无聊,这就是生活,李舒想,真他妈的无奈。
爱情?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梅非看着眼前的这个高大男子,他大概二十三、四岁,却显出成熟男子的优雅,略显苍白的肌肤配上漆黑的头发,像个贵族一般的站着,但无论怎样,总显出一丝激动,仿佛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人物。
“她可能马上就要回了,”梅非察觉到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颀喜,“不过,也有可能会回得很晚。“这回出现在那人眼里的恐怕就是失望了。
“你们怎么会……?”
“巧合。”梅非替他倒了一杯咖啡,“你又怎么找到这儿来?”
“我向出版社打听到她的住址。”来者正是风昊,五年前李舒仅留下一封信便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据他所知,李舒用的笔名是金恩,而且除了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知道是她而不是别人写了那本轰动全美的小说——《谁在模仿谁》。
“感觉,“他笑了笑,高三毕业后他到哈佛念企管和经济,四年就拿到了双硕士学位,本来以为李舒是生命中的过客,直到无意中看了那本书。家族的事业似乎变得无足轻重,李舒这个名字又重新变得清晰,变得重要。
“哦,世上还有这种浪漫的故事。”
“你们又是怎样的巧合?”风昊知道梅非与李舒之间的那份友谊,但他仍感到心中像压着石头般的难过,当他对着地址找到这房子却发现开门的是梅非时,他甚至有揍人的冲动。
“你们毕业后我突然发现我的乐趣变少了,也许没有李舒吧,你知道习惯是个别多么可怕的东西吗,所以我放弃了校医的工作,到崇恩,也就是圣恩的兄弟学校当理事长。”梅非其实是圣恩原任理事长最宠爱的孙子,而且他们家经营的学校少说也有三十所,不过圣恩比较特别,是前理事长创办的第一所学校,他特别把这所学校留给他的宠孙梅非。
“在那里干了两年,发现还是没什么特别令人激动的,所以干脆躲到美国来念艺术史,而且当初选择洛杉矶也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尽量愉快些。”梅非靠在石椅子上,环视了一下他住了三年的房子,”洛杉矶的房租很贵的,特别是在这种地段,我与人合租,那人也是加大的学生,后来他毕业了,我在公告栏中贴了招租,然后,……”
“后来李舒就找上门了?”风昊说。
“嗯,“他点点头,”是这么回事。那家伙在哥大念外国文学,大三时写出了那部小说,就是那本了,一举成名。当然,她隐埋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所以出名的只是那本书,而不是作者本人。我一直都知道那家伙天赋过人,谁知不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