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天却是一反常态,成为人冬以来第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暖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懒洋洋地格外舒适;街上的行人忽然多了起来,连市场中也因此而增加了几个摊位。
因此尽避小乔并不怎么爱动,但是毕竟年轻贪鲜,见到窗外如此景色,再听得贴身丫环沅儿形容起市场中贩售的新货,一颗心却也开始蠢蠢欲动,按捺不住地想要出门去透口气、瞧点新鲜事儿。
然而就在准备更衣上街之峙,小乔那颗古灵精怪的小脑袋里,却猛然记起,向来好动的姐姐自受伤以来,已足足一个月没有外出了。整整一个多月足不出户,这要是在平时,可绝对是一件不得了的奇事,想来姐姐一定也门坏了,好不容易大夫说姐姐身体健康已大有起色,不必再整日卧床静养了。心想,何不趁此机会,邀姐姐一道上街去呢?
于是小乔顾不得更衣,拔足便朝大乔的居处奔去,还没见到姐姐的身影,就先心急地张口嚷了起来:
“姐——姐——!”匆忙间没有特别留心,左足竟绊到了地面突起的石块,一个踉跄,险些是用跌的进到院子里的。
大乔此刻正在院里大石上闲坐着,面前的石案上摆着一张古琴、一册书卷,或看书或抚琴,正感悠然自得时,突然看到小乔以这种滑稽突梯的方式跨进院子里来,先是吃了一惊,见妹妹站稳后,不禁笑了起来,柔声问道:“妹妹,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啊?”
小乔险些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大馍,脸蛋不禁一红,不过她很快地便将此事抛诸脑后,拍掉裙上沾着的尘土,笑嘻嘻地说,“不是慌张,是兴奋呢!今天天气这么好,姐姐想不想出去走走啊?”
大乔微微一笑,“出去走走?只怕现在外边路上还是满地泥泞呢,又能走到哪儿去?”
小乔得意洋洋地在院中踱着步于,笑盈盈地:“你倒猜猜,有个地方,就咱们这城内,最是热闹、最是有趣,想要找什么吃的用的新鲜玩意儿,往那儿去就准没错,就算地上泥泞,也不减它的有趣,这样好的地方,你说会是乡里呢?”
大乔一听便知,笑月兑她一眼,“你想去市场瞧瞧,是吗?”
“答对啦。”小乔开心地鼓掌,“姐姐真是一点就透!罢才我听玩儿说,今日市场里来了好些新鲜货,绫罗绸缎每匹都是颜色亮丽、织工细密,而胭脂水粉也是新鲜得不得了,还有人在贩售一些来自西域的小玩意呢。听起来挺新奇的,不是吗?”
小乔兴奋地连说带比,语气激昂、双眸闪闪发光,白女敕的肌肤下更隐约透出粉红色泽,开心得仿佛已经亲限见过那些有趣事物似的。
大乔看着妹妹雀跃的神色,心中只是觉得妹妹真是天真可爱极了,至于市场里的新奇货,她听过就算,竟是怎么也提不起劲来。不过她不想扫妹妹的兴,于是微笑着附和他说:“听来倒也有点意思。”
小乔听了要是高兴,立即问说:“那么姐姐也一起去吧?就算西域货没啥新奇的,咱们至少也可以去挑些绸缎胭脂,留着过年时我件新衣也不错啊。”
以往大乔对这些打扮之事也是极为注重,平日小乔若是以此相邀,她几乎没有不答应的;然而今日却不知为何,尽避小乔说得天花乱坠、形容得有声有色,她心中就是没法感染到那股兴奋之情。
事实上,打从她坠马受伤之后,似乎连性情都变了,从前成天只想往外跑,现在却几乎不曾想过要出门去透气,对于妹妹热情邀约,因此只得委婉地说:
“那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今日我总觉得懒懒地没什么力气,怕是没法去市场了。”
“啊?”小乔闻言,嘟起了红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会呢?大天不是说姐姐已经康复六、七成了吗?”
大乔略带歉意地一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接着柔声说:“妹妹你别管我,想去就去吧,说不定今日能在市场里发现几样从来没有见过的玩意儿呢。”
小乔不肯就此死心,试探地问:“其实咱们也不必逛太久,去瞧瞧、开开眼界也好啊。”
大乔却依旧是微笑着摇头。她很清楚妹妹好奇心重的年轻心理。
“万一我体力不支、看不了几个摊位便得回家,那也委实太扫兴、大无奈啦。妹妹你就赶快和沉儿一起去吧,别为了我而拖拖拖拉拉的倒时若是市集散了,看不到新奇玩意儿了,那我可不就成千古罪人了吗?”顿了顿,一指石案上的书册及古琴,笑说:“我就坐在这儿,晒些太阳暖暖身子,一面看书弹琴,也是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会觉得门。”
小乔视线掠过石案上,第一眼没有注意到则的,就只盯奢那张古琴瞧。那张琴正是孙策所赠,大乔伤势略有起色,能够使力弹琴之后,便开口向妹妹借了这张琴来,说是弹奏好琴、听着美妙琴韵,心情会沉静愉悦许多,对伤势也很有帮助,于是小乔没有多想,便依言将琴搬到姐姐房中。
此举在当时小乔并没有其它想法,只觉姐姐说得也有道理,但适才先是见到姐姐对以往感兴趣之事显得意兴阑珊,心中已感奇怪;再看见姐姐几乎是随身携带这张琴,心中忽然间兴起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尽避姐姐这些时日之中绝口不提孙策,神色也显得平静安详,似是万事不素于怀,整日只是抚琴看书,但是她如此钟爱这张琴,难道是因为这琴能够让她睹物思人,时时回忆起孙策吗?
小乔心下不禁黯然。她明白姐姐的自尊和矜持,除非孙策也有心,否则姐姐是无法但然向孙策表明心意的。但是看姐姐这么记挂着孙策,小乔暗忖,要是孙策还在城里的话,她定要瞒着姐姐,想办法托人去说媒。她就不相信凭姐姐的才貌、凭他们乔家的家世,孙策会不动心。只要良缘能谐,就算用点小计谋,又有何妨?
可惜的是,孙策已离城而去了,就算小乔有满月复点子,也无从施展起。唯分之计,也只能盼望时间能冲淡姐姐对孙策的思念了。
小乔虽然感情丰富,但毕竟阅历尚浅,从不知思念会是如此地刻苦铭心、这么地折磨人,她体会着姐姐的心情,愈想愈是苦恼,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再多想了,说道:
“好吧,那么我这就和玩儿一道去市场了。姐姐你放心,若真有什么好货色,妹妹我是不会忘了给你添一份的。”
大乔嫣然微笑,那笑意和暖如春风:“那么先谢谢你啦。”
小乔也报以一笑,随即回自己房中更衣去了。心理打定主意,等会在市场里,定要精挑细选,带些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以期能够移转姐姐的注意力,不要再整日记挂着孙策。最好是能够找到一具上佳古琴,名正言顺地替代那具会让姐姐想起孙策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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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乔离开市场时,简直就是打心底的欢喜,娇俏的笑脸灿烂得犹似一朵盛开中的娇艳玫瑰,喜孜孜地快步回到骡车上坐定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细细审视怀抱中的那具古琴。
没想到今日运气是这般好,在市场中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发现了一位落魄穷汉正在兜售一具古琴。那汉子说是为了逃避战福,这才辗转四方,想去荆州投靠亲友,不料身上盘缠待抵达宛城之时,已然耗费殆尽,因此不得不将家传古琴予以变卖,求得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