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查克把一些凯文科斯纳、派屈克史威兹、哈里逊福特的带子抽出来。“你挑一个吧。”
“上面那个,《热舞十七》。”茱莉微笑地说道,虽然她实际上很不喜欢把他俩的时间浪费在看录影带上。
“我简直不相信你会真的要看这个。”他不屑地说道,一面把带子放进机器里。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真的希望一个女人欣赏他的作品,但她仿佛偏偏不喜欢他。
他沉默地看着片头。“要玉米花吗?”茱莉问道。
“不要,谢谢。”
茱莉打量着他,不知道他是哪里不对劲了。是他不愿意想起旧日的生活吗?
影片开始之后,查克伸长了腿,双臂抱胸,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们不一定要看这个。”她说道。
“我想看这个片子。”
几分钟以后,他突然哼了一声。
茱莉正要拿玉米花,她的手立即僵在碗里。“有什么不对吗?”
“灯光不对,你看派屈克史威兹脸上的影子。”
她说:“我以为本来就应该那样,现在是晚上。”
他白她一眼,没有说话。
《热舞十七》一直是茱莉爱看的片子之一,她喜欢里头的音乐和舞蹈,以及那种清纯的爱情故事。她正要继续好好看的时候,查克又懒洋洋地说话了:“我想他们给派屈克史威兹用的发油是机车润滑油吧。”
“查克——”她警告道,“如果你再批评,我就把电视关掉。”
“我不会说话了,我会乖乖地就坐在这里。”
“很好。”
“坐在那里看那些糟糕的剪辑、导演手法和差劲的对白。”
“够了——”查克说道,其实他也厌恶自己怎么会像小孩子一样善妒。他拉住她手臂保证:“从现在起,我一定只会说好话。”他果然遵守了诺言,一直到派屈克史威兹跟舞伴跳舞的时候他才说道:“至少她会跳舞。这个角选得不错。”
那个金发女演员非常漂亮,茱莉竟然兴起一股强烈的妒意。她正想反驳说大概每一个电影里的女演员他都喜欢,却突然想到他也有可能跟她一样是在嫉妒。“你是在嫉妒他吗?”
他又白她一眼,同时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嫉妒派屈克史威兹?”
显然他是喜欢看漂亮女人,茱莉想着,她伸手去拿桌上的录影带盒子。“我们改看《与狼共舞》吧。凯文科斯纳演得很好。”
“我在监狱里看过了。”
其实他之前已说过,这里大部分的片子他都看过了,所以她看不出这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吗?”
“中间的部分太拖了。”
“真的吗?”她发现大概只有他自己的片子他才会满意了。“那结尾呢?”
“凯文科斯纳把原著改了,他应该忠于原著的。”查克起身走到厨房弄咖啡,想试着使自己理性一点,心中却始终愤愤不平,连咖啡粉放了多少都估计错误。他知道派屈克史威兹表现得很好,而凯文科斯纳不仅是他的朋友,《与狼共舞》也确实是实至名归的奥斯卡最佳影片。
他拿着咖啡回到客厅,才发现茱莉已经又换了录影带。他惊讶地放缓了步子,呆视着萤光幕。原来她换的是他的电影,而且还快转到中间的戏段,一声不吭地在那里看着。在他拍的那么多片子中,这部的场面是最激情的。他站在那里,看着他和葛伦克罗丝演出惹火的床戏,心里第一次为自己拍的电影感到不安。
看到茱莉脸上冰冷的表情,查克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他把咖啡放到桌上。“你为什么要看这个?”
“看什么?”茱莉漠然问道,胃里却在翻搅,因为她看到查克正在疯狂地亲吻葛伦克罗丝,那吻法就像他吻她时一样。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先是一副从来没看过我的电影的样子,却又直接跳到这一幕。”
“你的电影我每部都看过了,”她说道,眼睛却直盯着电视,“而且大部分的录影带也都有,包括这一部,我至少看了五、六次。”她朝电视点点。“这里的灯光怎么样呢?”
查克把目光由她紧崩的脸转移到萤光幕上。“不坏呀!”
“演技呢?”
“也不坏!”
“不错,可是你认为你那个吻表现得好吗?你会不会有一点吻得太深了呢?”
查克明白她在气什么了,心时顿时兴起悔意。
“她那样回吻你的时候,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在想我要怎么样把他掐死,因为导演要我们再重拍一次。”
茱莉不理他。“我怀疑葛伦克罗丝是怎么想的——当你亲吻她的时候。”
“她也跟我一样想杀死导演。”
“真的吗?”茱莉讥讽地说道。“当你翻身压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查克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使她转头看他。“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祈祷我赶快把手肘由肚子上移开,不然她会笑出来,那样就又得重拍一次了。”
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茱莉忽然觉得自己好傻,脑筋太简单了。她叹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这样表现得像白痴一样。我假装对你的电影不感兴趣,是因为怕看到这种场面。我知道很蠢,可是我会觉得——”她不愿意说出“嫉妒”这个字眼,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
“嫉妒?”他猜道。这个字眼说出来的时候更让人产生反感。
“嫉妒是一种具有破坏力又不成熟的感情。”她说道。
“也使人变得不理性、难以相处。”
茱莉点头表示同意。“嗯。好吧,我们可以看别的片子。”
“很好。你想看什么呢?选一个男演员吧。”她正要开口说,他却又补上一句:“只要不是派屈克史威兹、凯文科斯纳、汤姆克鲁斯、劳勃瑞福、保罗纽曼、哈里逊福特和李察基尔。”
茱莉瞪着他。“那还剩下谁呢?”
他搂住她肩膀,在她的发际低声说道:“米老鼠。”
茱莉真是哭笑不得。“米老鼠!为什么?”
“因为,”他说道,一面把嘴唇移到她的太阳穴处,“我想,听你称赞米老鼠的时候,我比较不会再变得不理性而且难以相处。”
他坦承的话竟使她快乐不已,她故意嘲弄道:“还有史恩康纳莱,他在《猎杀红色十月》里面棒极了。”
查克扬起眉毛。“那柜子里还有很多我的片子。”
茱莉凝视着他的眼睛,以微微发颤的声音说:“我不喜欢看你跟葛伦克罗丝。”
她得到的酬报是他一个深深的吻。
茱莉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想看看有线电台的新闻。
查克这一整天都在清除外面路上的积雪,一直清到桥那里。这时候他正在洗澡。今天早上当他告诉茱莉他打算铲雪时,她以为他计划当天或明天就离开这里,顿时兴起一股无名的恐慌,然而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我会在离开的前一天告诉你。”她想追问他是否已经决定是哪一天,他只是含糊地说还不确定,令她觉得他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事情发生,或是等某人跟他联络。
她总是免不了要为他担心和猜测。
电视上正在访问一个心理学专家。她正要到厨房去时,才发觉那个专家原来正在谈她。她连忙转回身,难以置信地瞪着荧光屏,只见那位专家满怀自信地推断着被掳为人质的莫茱莉情绪上的可能发展。
“我们对像莫茱莉这样的人质作过许多研究,”他说道,“我也写过一本专书。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位年轻女士正历经一种高度压力,但都在预测之内的一连串情绪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