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使公司没钱还债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啊!”迈尔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你这样跟他们解释,他们会指出为什么我身为总经理却不能阻止这些错误的产生。”
“错误?”迈尔怒骂道。“这不叫错误,这完全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好让你一文不名。他要让大家认为他死了之后,公司一没有他就会分崩离析!”
瑞蒙的双眸立即冷硬起来。“当时他已患了脑瘤,对自己的行为根本没办法控制了。”
魏迈尔自椅子上跳了起来,他黝黑的脸庞充满怒火。“他是一个可怜的混蛋,一个自我中心的暴君,这是你明明知道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恨你的成功和你的名声。那颗脑瘤只是让他再也控制不住他的嫉妒而已。”看见瑞蒙的脸色愈来愈阴沉,迈尔放柔音调。“我知道你不想听这些,但是这完全是事实。你进公司才短短几年,却使这个公司成为世界知名的大企业帝国,业绩也比你父亲在位时涨了三百倍。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不是他的。杂志和报纸要采访的是你,他们口中那个全世界最有活力的企业家是你,在日内瓦举行的世界商业会议也邀请你去演讲。又一天我在一家饭店吃中饭,刚好坐在你父亲的邻桌,这天也是他知道你被邀请去演讲的日子。他不但一点也不觉的骄傲,反而恼羞成怒!他甚至试图说服那位和他一起用餐的朋友,说你不过是个二号人选,因为他没办法去瑞士,才轮得到你去。”
“够了!”瑞蒙厉声地说,愤怒与痛楚使得他脸色灰白。“无论如何,他还是我父亲,而他人也已经去世了。虽然他活着的时候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少爱的存在,可是也不要毁掉我对他仅存的一丝亲情。”说完后,他埋头审查迈尔放在桌上的资料,一时室内顿然静默无声。看完最后一行纪录,他抬起头。“你列在最后这一笔三百万的资产是怎么回事?”
“这笔钱已经不能算是资产了。”迈尔怏怏不乐地说。“这些是我在你父亲放在马雅圭斯的资料中找到的。就我所知,这是你九年前借给那个在圣路易的甘锡德的钱。虽然他仍然欠你这笔钱,可是你却不能告他或采取任何法律行动,因为法律上的追诉期——七年早已过了,你无法向他索讨这笔钱。”
“这笔钱已经付清了。”瑞蒙耸耸肩说。
“可是,我却找不到付清的纪录。”
“如果你查的够久,就会发现这笔钱已经付清了,不过你不必浪费时间再去查那些资料,你要做的事太多了。”门口响起敲门声,进来的是葛西蒙优雅的女秘书。
“纽约的查账员已经到了,另外有两家报社的记者想约期采访你,还有一通从苏黎世来的紧急电话。”
“带查账员到会议室等我,告诉记者访问可以订在下个月,这可以让他们不要再来烦我;苏黎世的电话我等一下再回。”点点头,她退出去,裙子在修长的美腿上轻轻一摆。
看着丽丝离去,迈尔的棕眼里盛满赞叹。“至少你父亲对女秘书的品味颇高,丽丝真是迷人。”他以一种客观的审美眼光评论道。
瑞蒙沒有回答,他打开厚重的雕花书桌的锁,拿出三大叠标示着“机密文件”的资料。
“提到漂亮女人,”迈尔毫不在意地问,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准备离开。“你什么时候让我瞧瞧那位杂货店老板的女儿?”
伸手按右边的通话器,瑞蒙下达指令给丽丝:“叫大卫和瑞明上来,他们上来之后叫他们和查账员一起到会议室去。”看着面前成堆的档案,他说道:“什么杂货店老板的女儿?”
迈尔转动眼珠,有趣地说:“就是那位你从美国带回来的女孩,艾迪说她长的还算迷人。你知道艾迪最不喜欢美国女性了,他都这么说了,我可以想象着女孩一定是美若天仙了。他说她是个杂货商的女儿。”
“杂货商?”有一会儿瑞蒙的表情象是有些不悦,然后他下颌刚硬的线条逐渐柔和,眼底的冷漠也逐渐融化,嘴角泛起一抹不可解释的微笑。“凯蒂,”他大声吸口气。“他是指凯蒂。”他缓缓靠向椅背,合上双眼。“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把凯蒂带来这儿呢?”自半闭的双眸下看着迈尔,瑞蒙稍带幽默地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很有钱的美国人,拥有一些超级市场连锁店。我昨天把她从美国带来这儿。她将在碧莉和艾迪家住上两个星期,然后我们要结婚。”
当瑞蒙一边解释他是如何误导凯蒂,和他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时,迈尔已慢慢地坐回那张他刚刚离开的座椅。他摇摇头。“老朋友,我还以为你要纳她做你的情妇呢。”
“艾迪知道她不是,他不相信所有的美国女人,他宁可以为我会改变注意不娶她。只要他一了解凯蒂的为人,他就会喜欢她了。还有,基于对我的尊重,他会待她如客,而且也不会和她讨论我的过去。”
“可是,你回到镇上的事早已成为镇上的话题,我想你的凯蒂迟早都会听到那些风言风语的。”
“我知道她会听到,可是她一个字也听不懂,因为她不懂西班牙语。”
迈尔站起来,担忧地看着瑞蒙。“那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们都会说英语——尤其是那几个年轻的可能在无意间泄露出来呢。”
“只是你的父母,碧莉和她的丈夫还记得点英语,”瑞蒙淡淡地说。“你的兄弟姐妹们只记得西班牙文。”
“瑞蒙,经过这些事之后,不管你说什么或做什么都吓不倒了。”
“我希望你能当我的男傧相。”
迈尔严肃地笑着。“我一点也不惊讶。我一直都期待着能当你的男傧相,就象你大老远从雅典飞回来当我的男傧相一样。”他伸出手向瑞蒙热烈地道贺。“恭喜你,我的好友。”一面向他表达溢于言表的惋惜,惋惜他财务上的巨大损失。“我回去继续审核你父亲的资料了。”
这时对讲机响起,秘书说瑞蒙要她召开的公司的两名律师现在已在会议室等待查账员。
瑞蒙坐在桌后,看着魏迈尔走过大片的金色厚地毯。等他关上门,瑞蒙四下大量他的办公室,好像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它,不自觉地想记住它安详的美。
他自一个私人收藏家以重金购得的雷诺瓦风景画挂在聚光灯下,颜色与醇厚的胡桃木墙形成强烈对比。在发现父亲失败的实际情形前,他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拿来当抵押,以取得一些贷款。随着其它的拥有物,这件作品也快被怕卖掉,他希望买者会象他一样珍惜它。
头靠在椅背上,瑞蒙闭上双眼。几分钟后他将走进会议室,将各种纪录交给查账员,并指示公司律师对法庭申请并在商界宣布葛氏国际公司破产。
四个月来他努力想挽救,试着以自己的资金注入公司——用尽镑种挽救方法。他失败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确定它可以死的快而有尊严。
他每晚躺着无法入睡,害怕这一刻到来,现在它终于来了,他却不象两个星期前所预想的,会以极度痛苦面对它。
因为现在他有凯蒂。
他会将自己贡献给公司,现在他要把余生献给凯蒂。只给凯蒂。
多年来,瑞蒙首次感到笃信宗教。这就好像上帝决定要拿走他的家人、财产、地位,然后了解到瑞蒙已一无所有,于是对瑞蒙怜悯而赐给他凯蒂。凯蒂弥补了他所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