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我只能断定你会把她放在腿上打一顿让她答应……
洛伊想告诉自己,他之所以这么为她着迷,只是由于前天晚上被她撩起的。但是他知道其实不然。她是被他的温柔唤醒了,不像别的女人是被他征服。她知道许多关于他的可怕谣传,却仍献出她纯真的甜蜜来回报。也许她以为他尽避有恶名,实际上却是她梦中的白马王子吧!想到她可能是出于一种少女天真的幻想才有如此甜蜜的激情,他突然觉得很不是味道,于是毅然决定不再想她。
中午的时候,珍妮刚在莉娜身旁的草地上坐下来,准备和她一起吃那又硬又臭的面包,却见里克朝她们这边走来。他在距珍妮一码外停住,说:“来。”
珍妮早已习惯这个不肯多话的金发巨人。她站起来,莉娜也正要站起身,里克却伸手止住莉娜说:“不是你。”
他握住珍妮的上臂,带着她走过其他士兵面前,然后朝路旁的林间走去。
洛伊的侍卫在树下驻守着。
斑菲和尤斯往旁边站开,他们平日愉快的面孔此刻竟是板着的。里克把她轻轻一推,她就踉跄地站到了林后的一小块空地上。
洛伊坐在地上,宽阔的肩靠着一棵树干。因为中午天气热,他已卸下盔甲,看起来不像昨天那么骇人。珍妮知道他并没有忘记她,心里竟高兴起来,然而自尊使她不便表示自己的高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反应,于是静立在原地回视他。他那沉默的注视使她越来越不安,最后她尽量保持礼貌地说:“我想你要见我?”
他的眼里现出嘲意。“不错。”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
“有一个问题。”
“我们——有话要讲吗?”珍妮小心地问着,却见他仰头大笑出来。
她的脸真是一种可爱与困惑的综合体。洛伊想着。她那楚楚动人的纯真使他笑出来,同时又比前天晚上更想要她。他朝旁边地上铺的白布挥手示意她坐下来,上面摆着一些面包、苹果和乳酪。他平静地说:“我喜欢有你作伴,同时我想你一定不喜欢在那么多士兵中间吃东西,对不对?”
要不是他说他喜欢她作伴,她原想否认的。但她心里也在说,其实他是想念她。她小心地在距他稍远之处坐下来,经过几分钟闲聊之后,她终于放松心情,开始轻松地谈笑。她没想到他是有意使她觉得安全,使她忘记他前晚突然中止的序曲,也使她不会再抗拒他下一次的尝试。
洛伊知道自已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但是他告诉自己,也许他能奇迹似地不再碰她,把她完整地交还给她父亲或他的国王。
他们的话题扯到武士,洛伊发觉自己突然很嫉妒上一个向她求婚的人。“说到武士,”他突兀地问道:“你的那位武士怎么样了?”
她疑惑地看着他。“我的什么?”
“你的武士,”洛伊说。“包艾得。如果你父亲同意这桩婚事,你又是怎么使老包打消念头的呢?”
她拢膝靠在胸前,下巴枕在膝头上,抬眼笑看着他。洛伊觉得她此刻宛如林中仙子一般迷人。林中仙子?下一刻她会使他写诗颂扬她的美了——这包准会使她父亲高兴,也会在双方宫廷中掀起话题!“这问题很难回答吗?”他有点恼自己。“要不要我换一个容易的?”
“你真没有耐性!”她对他的口气有点恼。
洛伊笑了。“你说得对,”他对这个像孩子般的女人说。“现在,告诉我为什么包艾得会退缩。”
“好,可是你不能取笑我。这是私人的事情,而且实在很窘。”
“谁很窘?”洛伊问,“是你还是老包?”
“我很窘,包爵士则很愤怒。”她笑着说。“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他,直到他来梅家堡签署婚约那天晚上。那真是一次难堪的经验。”她的表情既有趣又畏惧。
“怎么了?”他追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要记住我那时就跟所有十四岁的小女孩一样——满脑子都是对武士的浪漫幻想。”她带着微笑回想着。“我一直把他想成年轻英俊、强壮威武,而我父亲也没有告诉我他是什么样子。”
洛伊想到老包艾得的样子,皱起眉头。
“我在进到大厅之前,还在房间里练习了好几个小时如何走路。”
“你练习走路?”洛伊的口气又好笑又难以置信。
“当然,”珍妮愉快地说,“我心里有一幅美好的画面,希望自己走出去时一切中规中矩。我还要两个异母兄弟亚力和马康给我意见,而我比较喜欢的威廉那时候和我继母一起出去了。”
“他们一定会告诉你包艾得是长什么样子的。”但她的眼神告诉他并非如此。她摇头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心疼不已。
“正好相反,他们还说我穿的不够好,要我换一件绿衣服,戴一堆珠宝。他们当然是在开我玩笑,但是我满脑子都是幻想,根本没注意。”
洛伊想到她兄弟的恶意,突然觉得自已恨不得一拳打在她两个兄弟的脸上——开玩笑。
“我花了好久的准备工夫才走出去,”她笑着说。“你应该看我继母当时的表情,我的脖子上、手上、腰上都是珠子宝石。她当时没有说话,后来才说我看起来就像一个长了腿的珠宝箱一样。”她瞄一眼洛伊,赶紧又说:“她并无恶意,其实她很同情我的。”
洛伊见她又沉默下来,追问道:“你妹妹莉娜呢?她怎么说?”
珍妮的眼里充满爱意。“莉娜永远会想一些好话对我说。尽避我的外表和言行糟糕透顶,她却只说我像‘太阳、月亮和星星一样灿烂耀眼’,那确实不假。”
洛伊的口气充满感情。“有的女人不需要珠宝就能灿烂耀眼,你就是其中之一。”
珍妮惊异地望着他。“真会恭维!”
洛伊耸耸肩。“我是个军人,不是诗人。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再说下去吧!”
困惑的珍妮迟疑了一下。“不过包爵士可不像你这么对珠宝不感兴趣,他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事实上他只见到我的珠宝,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脸,就转头对我父亲说:‘我要她。’”
“然后你们就那样订婚了?”洛伊皱着眉问。
“没有,我差点昏死过去——我一见到他的相貌,震惊得昏过去了。威廉扶住我,把我抱到椅子上。等我恢复知觉以后,就一直瞪着包爵士。他比我爸爸还老,跟竹竿一样瘦,而且还戴着假发。”洛伊和珍妮的笑声融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一直在吃一种我从没见过的东西。我哥哥马康见我一直盯着那东西,就告诉我他每餐都要吃那种朝鲜蓟,而且还告诉我理由。然后我就开始笑……”她笑得肩膀都在发颤。“我本来想忍住笑,但后来实在掩不住了。我大笑出来,连莉娜也被感染了,结果父亲只好把狂笑的我们请出去。”
她抬起带笑的眼睛望着洛伊。“朝鲜蓟!你有没有听过那么荒谬的事?”
洛伊假装不解地说:“是说朝鲜蓟能壮阳?”
“我——呃——”珍妮发觉这个话题实在不便讲,但已经来不及了,此外她也很好奇。“你相信吗?”
“当然不信,”洛伊板着脸说。“每个人都知道韭菜和胡桃才有用。”
“韭菜和——”珍妮困惑地说着,然后才注意到他强忍住笑的样子,她笑着摇头。
“总之,包爵士决定那些珠宝还不够让我做他的妻子。几个月以后,我又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蠢事,”她比较正经地看着洛伊。“然后我父亲就决定我应该去接受更严格一点的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