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子想当然耳地以为常流连在同性恋酒吧的,必是同性恋者,否则顶多是好奇来一次、两次玩玩,看看新鲜的人妖秀罢了,哪会天天的到的?
“乱讲!我警告你,别乱讲噢!”何欢语气低弱地分辩。
“男人婆,你完了,真的完了!”奎子语气悲哀地看看何欢。
“你别那样看我行不行,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但奎子不理何欢的威胁,几乎妻为好友掬一把同情泪了。
“何欢,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悬崖勒马,懂吗?你是个女的,却爱上同性恋者,真跌进去这感情的漩涡,你会痛不欲生的。”
若非事态严重,奎子不会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解分析。
“何欢,相信我,你别傻傻的搞不清楚状况,假戏真做,再怎么比男孩子更像男孩子,你终究是个女的,谁都看得出来那家伙喜欢你。”奎子想起来那天李靖华满脸杀气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
“我想,他是爱上你了,那天才会那么生气,但是,何欢啊,他爱上的是你,却也不是你,而是紫藤君,他以为你也是男同性恋者,你懂不懂?一旦他发现你是个女的,他根本就不可能爱你了,你懂不懂,就像我知道你是个女的,所以一开始,就不会动你的念头,即使你的男性扮相再帅,都是不可能的,”
奎子叹口气,又强调道:“即使他是个双性恋者,也会对女人感兴趣,但你受得了他同时对男人有兴趣的事实吗?”
何欢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了。
“你真的好可怜,第一次情窦初开,就碰上这种惨事,都是我害的!”奎子内疚自责。
“你别他妈的乱放屁!我什么时候爱上谁?”何欢以愤怒来掩饰内心的混乱与震惊。
她爱上一个同性恋者了?牵挂一个人,就是爱吗?她不懂,她完全没有经验,只知道自己对李靖华的确有种特别的感觉,会时常莫名其妙地想到他,尤其是那像阳光一样的笑容——这,就是爱吗?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他是个同性恋者,我再笨也不会对他有兴趣,你要追他,你就去追好了。”
何欢莫名共妙地感到委屈,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奎子追出去,在路上拉住何欢,抱住她。
男人婆竟然哭了。
奎子原本就多愁善感,也陪着落泪,难过地为她抹去泪痕,像姊姊般温柔地低声安慰何欢。
虽是暮色沉沉,街灯一盏盏亮起,视线仍是明亮的,眼见“两个”男人当街拥抱,许多路人投以好奇的一瞥,眼中甚至带着鄙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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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失意之人,互相安慰鼓励,何欢再度昂起斗志,把一切心思都放在达到目标上面,甚至还要赚更多,偷偷寄给老家的女乃妈,让她私下转给一切受制于大妈妈的母亲。
寂寞的奎子,则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念,以及照顾他的“金主”何欢的起居和表演内容的设计上,与她形影不离。
“你对紫藤君,真是无微不至啊!”.
玻里老是那么酸溜溜地,他百般找机会要亲近紫藤君,却苦无机会,对奎子真是又嫉又妒,恨得牙痒痒的。
愈是如此,奎子愈不敢稍离何欢半步,他太清楚那些色迷心窍的老玻璃会干出啥好事,于是表面上,愈是装出和紫藤君深情意重的样子,何欢也配合得天衣无疑,奎子不在,绝不更衣,奎子没去的场合,谁也别想邀得动紫藤君。
这日,表演结束后,奎子亲昵地拥着紫藤君正要离去。
突然,有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气势汹汹地冲遗来,挡在他们面前。
啊?捺会按呢!
竟是阿普!
阿普不是正在法国“乐不思台”吗?怎会跑到这里来?
“好!太好了,我总算看清楚你,趁我不在,就搭上别人,要不是小杰好心通知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阿普眼里烧着两团旺旺的怒火。
原来是小杰那个烂家伙!
奎子急得快疯了,可是阿普根本不容他解释.只一味暴跳如雷。
没见过何欢的阿普,怎会知道何欢是女扮男装呢?尤其是酒吧迷离的灯光下,紫藤君俊俏的翩翩风度,更威胁到自认是一代帅哥阿普的自尊心。
但在酒吧里,奎子怎能说明紫藤君原为女子的身分呢?
“你就是阿普吧?”
何欢好奇地把阿普从头看到脚。啧啧,即使像疯狗一样激动乱吠,这阿普仍是如此英俊好看,难怪奎子会迷他迷得半死!哎,难道天下的帅男都成了同性恋者了?何欢想起李靖华,脸色也沉下来。
误解紫藤君把他从头瞧到脚,是在别苗头,脸色沉下来,是在示威,阿普更怒不可抑。
他使劲地将紫藤君拉开奎子的怀里。
“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她!”
奎子叫,护到何欢身前。再怎么说,何欢是个女的,怎挨得了阿普的拳?况且她会女扮男装,是在帮他和阿普,更没道理让她挨揍。
“你,你——好,你护着他,你护着他!原来小杰说的都是真的,你变得好快,你——啊!”阿普蒙着脸,低鸣一声。
阿普伤心欲绝,他对奎子是真心真意的,此番出国,旅游度假,被母亲以死相协助召回去相亲是真,而碍于筹不出旅费,只好利用那个老色鬼为他出机票钱,他在转机时,就把那老色鬼给甩掉,由于怕奎子作心猜疑,不敢告诉他真相,只想回去虚应一番就回台湾,只因有事,才多耽搁几天,竟发生这样的事!
阿普咬着牙,真想揍奎子一番,然而扬起拳,却不忍打下去。
酒廊里客人有的好奇围观,有的像在看戏,有的躲到一旁,怕被波及,有的则幸灾乐祸,恨不得奎子和紫藤君的关系能从此破裂,他们好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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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此情况,奎子更无法透露真相。
何欢也是“头壳抱着烧”,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好不好?”奎子泫然欲泣,仍是护在何欢面前,哀求着。“阿普——”
“不要叫我!”
阿普凄厉地吼了一声,绝尘而去。
糟透了,事情怎会演变到这步田地?等奎子送何欢回家后,赶回自己家里,要找阿普解释清楚,发现阿普竟带走他所有私人物件,显然是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能找的地方,奎子都找过了,熟与不熟的朋友也都一一询问,但阿普是横心不要他了,那么就算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义?
已经五天了,奎子不仅美容造型工作室不去,连护送何欢到酒廊的差事都怠忽不管了,终日以泪洗面,滴食不进。
“真是没用的家伙,坚强一点嘛,大丈夫何患无爱人?”
何欢已经想不出别的字眼来安慰奎子了。
“我不是大丈夫,我宁可当小女子!”奎子抗议,仍是哭。
哎,“红楼梦”里贾宝玉说: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应该改为——失恋的男人是水做的,何欢觉得自己快被奎子的眼泪淹死了。
再这样下去,奎子即使不寻短、没饿死,迟早也要哭死。
可怎么办呢?难道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赚钱路子,要自此封断?何欢万万不愿意,虽然有点害怕单枪匹马去酒吧,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酒吧里的服务生、歌手,乃至一些熟客,多少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待紫藤君细细碎碎的耳语,使酒吧显得更加气氛暖昧。
在同性恋圈里,事情传得特别快,嫉妒的,批评横刀夺爱的紫藤君活该,认为阿普没修理他,算他狗屎运;垂涎紫藤君的,则暗爽在心,重新燃起希望,又开始准备要对紫藤君大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