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那种怪毛病还在啊!”李新贤都几乎快忘记它的存在了,毕竟他们出现的场合很少会碰到低于十岁的孩子。
“你是特地来取笑我吗?”邢人熙很难保持好脾气。
“当然不是。”李新贤见好就收,人熙虽随和,但让他发起脾气就来不及了。他拿出一份文件,“上次那件合作案评估过了,可以尝试,邢氏有利可图。”
“那就交给你了。”邢人熙挥挥手。
李新贤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怎么,那种震撼感还没消失?”
“嗯。”他低声应和。
世上恐怕只有寥寥几人才有幸看到人熙月兑去温和的一面,展现他身为一个成功企业家所该有的沉鸷与冷厉——一是惹他发怒的人;二是亲近到能看见他身体不适的时候。
不过没有人会喜欢看到他这面的。
“呃,汤姆与詹姆士问你什么时候才要回美国?他们快受不了人杰了!”李新贤没话找话说,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虽人杰已来台度假,但若人熙一直不回去,之后还得度假完的人杰回去坐镇。
邢人熙闻言失笑,“他们的魔掌伸到你那里去了?”
“很早就伸过来了。”李新贤撇撇嘴。“我看你不给他们一个期限,他们说什么都不会安心。老实说,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跑来T省一待就是一年,T省风水好吗?”
当初人熙宣布时,他以为顶多只是来个一礼拜,巡视一下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这一来就是一年哪!他是可以自己跑回美国啦,但只要一想到现在美国总公司是人杰在坐镇就……
倒不是人杰不好相处,而是他那出名的工作狂,尤其是婚后,热中到把工作狂丢给别人去当,自已则回去陪娇妻爱女。
他虽孤家寡人一个,却也没那么好心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听到女乃爸的问话,邢人熙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他要是知道自己发什么疯就好了。
詹姆士等人不知已丢过几封电子邮件来叫苦连天,越洋电话里唉声叹气问他什么时候才要回美国,视讯会议里更给他一张张愁眉苦脸看……但,他还是不想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这么执著,只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吗?还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女人知道他的名字之后却还潇洒离去?
不过他想自己还不至于这么没风度。
所以答案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反正在T省多待几个月也没损失:一、他对人杰有信心;二、现在科技发达,电话、计算机方便得很,可怜的只是那群被剥削的一级主管罢了。
“人熙?”李新贤伸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魂归来兮哟!”
邢人熙回神一掌拍下他的手,“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喷!打得真痛,“你到底什么时候要回美国?总不能待在T省一辈子吧!”
“为什么不可以?”邢人熙悠闲反问,“你不是在T省出生的吗?”
“是啊!”李新贤瞟他一眼,“可是我所有的事业都在美国,人脉也在美国,叫我怎么放得下?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世界级富豪,走到哪儿,地头蛇就自动来示好呀?”
“唷,这话好酸,敢情你在嫉妒我?”
“是羡慕。”李新贤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世界上少有人不羡慕你吧!”
“每个人都有羡慕的对象,只不过羡慕我的人多了一些吧!”邢人熙毫不在意地说,瞄了一眼手表,“跟詹姆土说吧,最多半年我一定回美国,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看著他起身,李新贤问:“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去哪?”
大老板带头溜号,此风不可长。
邢人熙笑了笑,“昨晚被若若吓得余悸犹存,我要出去找个妖娆美女安慰一下。”
李新贤朝天翻个白眼;听听,这种话说出去能听吗?
“大白天就想干那种事?”真是靡烂放纵啊!
以后听到其它人说他家总裁形骸放浪,他再也不敢反驳了,因事实如此嘛!说谎要下地狱的。
“盖棉被纯聊天不行吗?”邢人熙反问。
对此说法,李新贤嗤之以鼻。
真有男人可以盖棉被纯聊天,不是“无能”,就是太监。
“你那德行我还不了解吗?”他无奈地撇撇嘴。
算了,看他恢复原来样子又订下回美国的期限,就让他去烂一下好了。不过李新贤还是忍不住说道:“公司替你请司机可不是皮条客,不要公车私用。”
邢人熙往外走去,不以为忤,“是,我知道了,李副总。”
有这种好员工是邢氏之福,他何怒之有?
李新贤摇了摇头,跟著走出去。
“言秘书,把总裁今天的行程全推掉,延到明天。”他朝言秘书做了指示,刚好赶得及对走进电梯的邢人熙说声,“祝你玩得愉快啊!”
电梯门关起来之后,邢人熙忽觉背后窜上一股不祥的感觉。
一年前的那一夜,他离开会场之前,新贤似乎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第三章
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苏芯慈的心脏几乎快停了。
阳阳、阳阳现在不是撰该在幼儿园吗?
阳阳是姐姐留下的唯一孩子啊!若他有个万一,她怎么对得起姐姐“阳阳!”芯慈用力打开病房的门。
“姨。”
想象中赚人热泪的生离死别没发生,主角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她。
“阳阳……你没事?”芯慈几乎快瘫了。
“没有啊?”庄则阳疑惑地盯着阿姨软绵绵的的身子。
“姨,你怎么了?”他跳下椅子跑了过去。
但毕竟他人小体弱,虽然有心却也扶不起对他来说是“人高马大”的姨。
芯慈笑了笑抱住他,“姨没事,只是吓了一跳。”
她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无法克制。
好怪,只是听到阳阳可能出事的消息而已啊!
她真的很没用,虽然是个大人却没比阳阳精明多少,同住以来反而是阳阳帮忙她的地方多,她只能在一旁用着心疼的眼光注视他的早熟。
阳阳的早熟是环境因素使然,听说同样环境下的孩子大多会往负面发展,不是自闭便是反抗,少有像阳阳这般懂事贴心的……这是否该感谢姐姐即使己身遭遇太多不公平依然没有忘记阳阳,将他教育得这么好?
“那姨怎么坐在地上?”庄则阳小小的黑亮眼珠子里有着担心及害怕。
只有这时候,他看起来才像个同年龄的孩子一般稚气,无可讳言的,他害怕,害怕这个阿姨像母亲一样不见了,他已经大得可以理解死亡,但却不见得能接受。
“姨只是……腿软了。”轻微的颤抖使她无法支撑起自己身体,只能坐在地上静静等待那股颤抖过去。
“腿软?”
“嗯,见到阳阳没事,姨一放心就没力了。”芯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喔。”庄则阳看来似懂非懂地点个头,转头看了看一边的椅子,跑去把它搬过来,“姨,给你扶。”
芯慈眨了眨眼,揉了揉外甥的头发,“谢谢。”
“奇怪,如果阳阳没事,那昏倒的人是……”
“苏小姐吗?”
芯慈抬头,一个年轻医生站在病房门口。
“啊,医生……”她连忙站起来。
没人规定一定要对医生起立致敬,但一见到医生,芯慈就是不由自主的起立,像见到长辈一样,即使对方看来就是个实习医生。
“呃……”年轻医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病历,“你先生没事,研判是中暑吧?醒来就可以离开了。”
“先生”芯慈瞠大眼。
她什么时候蹦出个“先生”来了她根本还没结婚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