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叫她遇上了卫如豪这么个重情意的男人,为何又安排了个永宁公主夺爱?
难道娼妓便无追寻美梦的资格吗?还是老天以捉弄她这么一个苦命人为乐呢?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决定不再沉默任天去安排,她要掌握自己的幸福!
若没有了永宁公主,如豪还是那个爱她至深、心中只有她一人的如豪——
“什么时候动手?”苏虹月细声虚弱问道,在如此的夜中却更加清晰。
窗外已是阒夜,冬夜之中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无,静得有一丝可怕。
苏虹月也没料到白日自己入房一睡便是一天过去。
“三天后,永宁公主会上净心寺朝拜,届时夫人的愿望便会实现。”
自始至终,仇元便是恭谨自制;他心里知道,苏虹月的心永不会属于他,即使他已为她做了这许多,即使他为她犯下了这足以诛九族的五刑之罪,她依旧不会拿正眼瞧他一眼。
但是这一切是他心甘情愿!
他爱她,而她爱的却是一个自己永远无法与之相比的男人。
苏虹月何尝不知呢?但是在爱情的国度里是自私的,尤其在她这么一个极度渴望唯一的爱情的女人心里。
于是,仇元的付出让她解析成理所当然,尤其在那件事之后……
甩了甩头,苏虹月拒绝回忆起那件事。
“谢谢你,仇元。”苏虹月真心地说道,这一刻,她真心地感谢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仇元的面孔不见一丝波动,“应该的,夫人。”
很快的,他退出了月转楼,如同来时一般神不知鬼不觉。
偶来的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飘雪粉,冷月照下雪地上两只脚印子。
仇元没有注意到,苏虹月更不可能注意,知道的只有冷眼看着的月娘了。
***
总觉得今夜的月光特别冷冽,或许是多日来头一天放晴,或是冬天未过的心理作用吧?
李欢离开了窗边,拥紧身上的狐氅。
这样的夜,让她忍不住想到那个如月娘般温驯的女人,原本该温柔似月的女人却像今晚的月,一般冷。
那含悲带愤的目光让她心内一颤,鲜少直接接受如此深怨恨的她有些吃不消,只能回避。
她其实并不怨恨苏虹月,那只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罢了。
几月之前的苏虹月还是含娇带媚的新嫁娘,饱受丈夫宠爱,如今……全是因为她的介入。
她虽然如是想,却也未曾想过退让;如果是一个月以前,她毫不迟疑会退出,但是在尝过两情相悦的甜蜜之后,叫她如何回头去过没有如豪的日子?
如豪不只是她的驸马,更是她依靠终生的丈夫!
在这一点上,她跟苏虹月是一样的。
唉……她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冷不防却让人吻了去。
鼻端嗅到熟悉的混合着皮革的金属味,是战场的味道,是丈夫的味道。李欢闭上了眼,微微侧身任来人在她唇上辗转恩爱,直到两人间的火花几乎融化了窗外的雪花。
吻她的人不言可知,但她还是涨红一张俏脸,从他的怀里偷觑房内的角落,见夏天、冬天都下去了,才松了一口气。
卫如豪最爱看的便是她这副娇俏模样,嫣红如火的颊映衬着甫让他肆虐过的樱桃小口,惹得他直想再俯身疼爱她一回。
“为什么叹气?”卫如豪关上了窗,将她拥到榻上。
小手攀上他说不出清俊的脸,双眼禁不住意醉神驰地贪看如今为她散发出关怀的面容。
他并不是京城中最俊美的男子,甚至也不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但是她就是爱上了这样的卫如豪,从丛中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让他身上银甲反射出的阳光炫花了眼,为他沉稳的气势所伏,如今,她终于可以这么靠近地看他,他就在触手所及之处。
卫如豪并不介意那一双不安分的小手,只是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如豪……”李欢欲言又止,不想破坏这一份亲昵。
他拿下她的手,发觉指尖有些冰凉,缓缓地运气搓揉那一双如玉的手,直到它透出晶莹的粉红色光泽,粉女敕得令人想咬上一口。
李欢没有注意,任他搓着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理智告诉她,若想和苏虹月和平相处共事一夫,就该“平均分配”夫君的时间,此刻更该劝如豪到月转楼去过夜,但在情感上却想独占他的一切,叫他永远伴在自己身旁。
唉,她现在真是佩服母后的度量,任父皇后宫嫔妃三千。
这也证明她当初思虑真的不足,如果是理智重于感情的女人或许办得到,但她偏偏不是。
爱一个人当然想独占他啦,尤其对她这种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娇娇女来说。
神游太虚中,一阵指尖传来的麻麻痒痒让她回了神;哪只大胆的虫子敢咬她?
那只大胆的虫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驸马、她的夫君。
“把本宫的手当什么啃呀?”李欢娇嗔道,对上卫如豪那一双带笑的眸子。
相处后她才晓得,他也是爱笑的呢!笑起来和卫如杰实在有些相像,总归是血缘兄弟。
见唤起她注意,卫如豪微微一笑,在手背上吻了下才放开。
“你还没说为什么叹气?”
他也颇固执,隔了一些时间还是不忘问清楚,让李欢伤脑筋不知怎么搪塞过去。
反手搂上丈夫颈项,她不知不觉又逸出一声幽低的轻叹。
卫如豪一手揉着她颈后,让一声轻叹转成舒服的低吟,直想就这么窝在他温暖的胸怀直到天明。
其实他也不是真迫切要得到答案,只是奇怪,公主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呢?
窗外又下起雪来,前一刻还皎洁如镜的月也让雪遮去了,现下唯有房内燃着的烛光及火盆兹兹作响,在这雪夜中,温暖得让人除了窝在被里入梦之外,啥事都不想理、不愿想了。
何况她还想藉睡眠逃避问题,自然昏睡得更快。
看李欢颈子渐渐歪向一边,卫如豪移动了子,为公主解下狐氅、除下外衫,欲让她好睡些,不意却瞥见她挂在腰间的凤珮,霎时勾起他遗忘的疑问。
搂着她躺平,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欢儿,这凤珮你是哪里得来的?”
李欢嘤咛一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玉颊在他胸膛里摩挲两下,像只去了利爪的猫咪。
看到她全心信任的无邪脸蛋,卫如豪纵使有什么“坏念头”也全消失无踪,何况是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让他舍不得打扰她的甜梦。轻逸一口气,他拉上锦被密密盖住两人,小心不让她一寸肌肤露出被外。
他并非不想完全拥有欢儿,但却不想吓着她,也想等两人感情再稳定一些。
卫如豪屈指随意一弹,烛火应声熄灭。
本以为熟睡的李欢突然冒出一句模糊的答案,虽细弱如呓语,在他的耳内仍是清晰。
“捡到的?”他怀疑的稍稍挪开李欢那颗不知清醒抑或睡迷糊了的小脑袋。
李欢其实是半昏睡状态,只能对耳边接收到的问题作出下意识的反应。
“欢儿?”卫如豪轻声询问。
她喉咙里冒出一串语意不明的咕哝,秀眉不悦地蹙起,身子扭了两下。“吵死了。”抱怨完,她寻个更加舒适的位置窝了进去,双手紧紧抱着啼笑皆非的丈夫。
看今晚是问不出什么了,卫如豪放弃地将头埋入她披散的发丝中,嗅着她的发香。
遇上这位俏公主,他这横扫西疆的平西将军也只有竖白旗投降了。
呵,新婚之夜丢下新娘子的当儿可曾想过今日却得对同一个新娘子作柳下惠?
一年许前,他从未曾想过会恋上这个骄蛮的永宁公主,如果有人这么跟他预言,只会被他冷瞪一眼斥为胡言,而今却是事实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