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通的……”
黎蜜柔正要回答之际,却被方浩然截断。
“男朋友!伯母,我是蜜柔的男朋友,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身份,我会娶她的。”他的自作主张引来黎蜜柔责备的目光。
“男朋友……男朋友……”蓝玉凌陷入沉思,嘴里喃喃重复着方浩然的话约莫半晌后,忽地如道电极般的拉着黎蜜柔仓皇退到床角。
“走开,不许你接近我的蜜柔,坏蛋!”她以母鸡护小鸡之姿,把黎蜜柔的头闷抱在怀里,瞪着方浩然的眼神充满恨意。
“伯母,我不是坏蛋,我不会伤害蜜柔的。”蓝玉凌失控的反应让他惊觉大事不妙,心中警铃大响,告诫着他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妈……先把我放开。”她快被母亲突来的蛮力勒得喘不过气。“他不是……坏人,不……需要这样的。”
“胡说,你不会懂的,只要是男人就都是坏蛋!天下乌鸦一般黑,不会有例外的存在,你忘了吗?你爸爸当初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蓝玉凌忧心仲仲地提醒着黎蜜柔,一次失败的婚姻带给她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伯母,你先放开蜜柔,别把她闷坏,我离开就是了。”方浩然节节后退,从床旁退到门边,露出一脸无害的善良表情对着蓝玉凌傻笑,以博取她的信任,实则五内如焚地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样的处境。
“你出去,给我滚出去!”蓝玉凌伸出一只手指向门外,另一只拦着黎蜜柔的手不曾放松。
“我走、我走。”他边退至门外边说服暴跳如雷的蓝玉凌:“可是你的乖女儿蜜柔想吃糖,让我带她去买糖果吃好不好?”虽然他可以箭步向前,轻易地将蜜柔拉离开她的箝制,但这是下下之策,易伤到蓝玉凌,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那么做,所以他选择以诱哄的方法。
不料,情况并不如他想象的乐观,蓝玉凌冷不防地抓起镜子往桌角一敲,破碎的镜片散落一地,她拾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握在手上,防备性地指向方浩然。
“骗人,蜜柔才不会不理我跟男人走,你快走,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跟你拼命。”
握着镜子碎片的手已经淌下鲜红刺目的血滴,滴落在白色床单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但她似乎不以为意,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而且还低头看着脸色逐渐泛白的黎蜜柔,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别怕、别怕,妈妈替你把坏男人赶走,你很快就会安全了。”
“妈——放手,你流血了,咳……咳……”黎蜜柔拼命扯开嘶哑的嗓子想劝母亲放开镜子碎片,然而母亲加诸在她细颈上的手力道却反而更重了些,使得她语不成句,于是只能藉助眼神及口型来告诉方浩然请他先离开,他若继续留着只会更加刺激她母亲。
他收到她传递的讯息了,也知道该离开去请求医护人员协助,但却害怕在他离开后黎蜜柔会有意外。
思及这个可能性让方浩然提心吊胆、冷汗直流,这下子他可彻彻底底的后悔了,后悔方才没有强行拉走黎蜜柔!现在蓝玉凌的手上有了利器,他想在不伤害彼此的前提下救出黎蜜柔似乎是难上加难。
“把门关上!”正当他肠枯思竭地找寻解救黎蜜柔的方法时,蓝玉凌突然疯狂喝令着他。“我要你滚出去并且把门关上,否则我就……我就……”她随后将镜子碎片的尖端指向自己,有着玉石俱焚的味道。
“妈——不要——”黎蜜柔惊惧得面容惨白、魂不附体,她就只剩母亲一个亲人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求……你……”她这句哀鸣是对着方浩然发出的,求他照着母亲的话去做。
“蜜柔……”他放心不下她啊!虽然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以蓝玉凌现在的精神状况,难保她不会误伤蜜柔,可是面对蜜柔悲戚哀求的水眸及蓝玉凌的要挟,他不得不照做。
不料,他才将门轻轻掩上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蓝玉凌忽地冲上前握住门把,将门由内反锁上。
“蜜柔——”方浩然来不及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在门外焦灼地咆哮着。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何谓肝胆俱裂,就在他被隔绝于门外的这一刻,他怀疑自己的心脏是否已蹦跳了出来。
“快去找院长!”
在门刚关上之际,里面传出了黎蜜柔震天价响的呼叫声,之后,任凭方浩然再怎么捶打门板,怎么声嘶力竭呼喊,回应他的就只有沉默。
门内,蓝玉凌已将镜子碎片放下,被碎片割得血流不止的手,颤抖地抚上黎蜜柔素净的妍容轻轻摩挲着。
“蜜柔,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当年的我,你愈长大就愈像妈妈,可是妈妈好怕你不只是长得像我,就连命运也会像我一样坎坷,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那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很痛苦的,妈妈不想你也经历那样扯心撕肺般的苦啊!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妈,求你听我的话把门打开,我们请护士小姐帮你包伤口好不好?你的手流了好多血。”她的一张愁容上布满了狠藉的泪痕及斑驳的血迹。
“不行,不能开门。”蓝玉凌一双眼瞠得如铜铃般大,不安地左顾右盼。“我们好不容易才安全了,不可以把门打开,我不会让那个男人有机会欺负你的,看!他都把你吓哭了。”
“妈——”黎蜜柔心如刀割地哭倒在母亲的怀里,她是为了母亲加剧的病情心疼而哭,也为了母亲不顾一切竭力保护她的母性而哭。
当方浩然火速地取得钥匙偕同医护人员开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黎蜜柔白皙脸蛋上沾染的血迹差点教他看得心脏麻痹,莫非……恐怖的念头在脑海里飞闪而过,他再也控制不住,冲动地飞奔而上,蛮悍地将黎蜜柔拉进怀中,紧紧拥抱着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体内。
“我的蜜柔,还我——”蓝玉凌见状慌张的想冲上前去,却被医护人员合力箝制住并且施打了强效镇静剂。
十分钟过后,原本激昂亢奋的蓝玉凌已经虚软绵绵地瘫倒在床铺上沉沉睡去,毫无抵抗能力地任由医护人员清理包扎她手上的伤口。
方浩然五内如焚地轻捧起怀中人的脸,诚惶诚恐地拭着她女敕颊上的血迹。
“你还好吧?你的脸……”天啊!他好怕她被……毁容了。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是我母亲的。”她失神落魄地呆望着母亲狼狈的模样,哽咽的低喃着,任由方浩然以衣袖擦拭她的脸蛋。“出国前我以为我不会再因此而落泪了,没想到事隔多年后,再一次见到一样不能自抑,一样痛彻心扉。”
***
在暂时安抚好蓝玉凌后,方浩然牵着黎蜜柔的手漫步在疗养院附设的小鲍园里。这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两人都因这场混乱而犹未进食。
“饿了吧?”方浩然体贴地低头询问她。“我带你去吃饭。”
“不用了,我吃不下。”她的声音飘虚无力,没有生气。
“我不会允许的,或多或少吃一些吧!否则你又要闹胃痛了。”看着她这般沮丧忧郁,他的心也跟着沉到谷底。“我没胃口。”
“你没胃口,可是我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就当同情我、可怜我,陪我吃一餐好吗?若是你不肯的话,我可是会陪着你一起挨饿的喔!”他故作轻松地笑闹着她,只盼她不再愁眉深锁。
黎蜜柔幽幽地瞟他一眼,抿嘴道:“小时候我挑嘴得很,老爱闹脾气不吃正餐,那时候我母亲也是用这个方法逼我吃下讨厌的苦瓜、青椒、红萝卜,她知道我舍不得她挨饿,为了她我一定会硬着头皮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