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君明听到开门声,以为是柜台小妹来告知他下班了;便头也未抬地说:“你先下班吧!门我会上锁。”
麦琪闲言不觉莞尔,便调皮回道:“好。我明天还要来上班吗?”
汤君明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含笑地问:“小丫头,怎么是你?”
麦琪朝他挤眉弄眼,做个为何不可以是我的表情。
汤君明微笑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画笔,拿了根烟,点着,抽了起来。
“怎么有空来?坐啊!”
“跟朋友在福华吃饭吃完了,就顺路走到这儿。”麦琪淡淡地说着,眼眸则打量这满桌的凌乱,略觉疑惑,这些事不该是汤君明自己亲自动手做的。
汤君明似看出她的疑惑,便说道:“店裹的美工生病了,另一位离职了,共剩下三位,最近工作量大,我又不好让他们日日加班,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麦琪了解地点点头,顺手拿起面前的照片翻看着,煞有其事地说:“这些人有福了。”忽一转念,她又说:“我来帮你。”
汤君明悠然地抽着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她。“不用了。等我把你教会了,我早已弄好了。”
麦琪对他的嘲弄不以为意,只说:“我会啊!”说着便动起手来。麦琪拿起卡纸裁剪成的人开正方形纸块,再从桌上挑选出几张相片,先在卡纸上量好位置,剪裁掉多馀的边缘,按着用相片胶固定在卡纸的框位上,又拿另一张卡纸,二者合并贴黏,便将照片嵌人两张市级之中。
卡纸是黑的。麦琪拿了几支勾边笔比照了颜色之后,最后决定用银紫色。她拿起笔,沿着相片边缘勾画出边框来:再拿起银色的胶带,将两张卡纸四周的缝线贴黏起来。
完成之后,她双手举着成品,向汤君明展示,得意地看向汤君明,嘴上还顽皮地说道:“怎么样?及格吗?”
汤君明抽着烟,迎向麦琪的目光,摇摇头会心一笑。“其有你的。”
麦琪作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才告诉他,以前在摄影公司打过工的事。
汤君明点点头,仍一派的沉稳气势。“好吧!你只要帮我将这些相片依框贴黏於卡纸上面就好,剩馀的美工部分,我来弄。”
麦琪以手比个oK的手势!
於是,汤君明先将合适的相片挑选出来,再由麦琪进行贴黏工作,然后汤君明负责美工完稿。
两人各据一方分工着。
很快地,麦琪完成了她负责的那部分工作。
她理理东西,然后走到桌子的另一端,在汤君明的旁边坐了下来。
她将两手肘平俯放在案桌上,两手交握着,下巴抵在手背上,静静地看着汤君明画画。
汤君明微横着眉峰,眼眸直视文案,手上的笔随着思绪不停地移动,整个人专注於工作上的神情,令人动容;他仍不时抽着烟。
麦琪凝规他好一会儿。她忽伸手将他手中的烟拿了过来,并不抽,只在手上把玩着;她将烟嘴朝下,焰处直挺挺地朝上,只见烟丝缕缕往上飘,时和缓而聚成一团迷烟,时而迅速消散於无形,麦琪就这样望着手上的烟缕发怔着。
汤君明略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顿时不自觉地停了下。只见麦琪凝神专注着她眼前的渺渺烟缕,长而浓密的睫毛眨啊眨!不知在想什么?但见她脸上的神情一派纯真,那神情彷若少女的祈祷一般清明无邪!
有好一会儿,麦琪直盯着烟缕发怔着:而汤君明却也盯着麦琪发怔着:
“哎哟!”麦琪忽哀叫了一声。原来是香烟灰烬断落在她手上,烫热使她叫痛了起来。
麦琪立时缩手甩了甩。
汤君明一手迅速拿掉她手中的并将之稔熄,另一手则拉握住麦琪的手至嘴边吹气着。“怎么样?烫到没有?”
麦琪羞赧地摇摇头,眼脸一抬起,正巧和汤君明的目光相遇。
两人的手相握着,光交缠着,气氛霎时胶滞了。
握着的手忘了放,相遇的眼眸不舍移,却又不知能再如何了?
他有骆夫,她有庄国栋,更何况他还是同性恋者:两人对彼此的感情世界再熟悉不过,为何却仍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
两人靠得如此近,兀自心慌,任思绪飞扬,既陌生又亲近的情啊!
一份明知不可为而为的感情!
放开吧!她想。
放开吧!他想。
第四章
“卡!”张导演碎骂一声“干!”气琳琳地坐回导演椅上。
氨导小阳赶忙上前安抚,然后向众人宣布,“休息20分钟后,再继续拍!”
“啪!”所有的灯光应声熄灭,摄影棚内霎时变得人影幢幢,只馀下几盏照明用的灯光,棚内的温度也随着几万瓦灯光的熄灭,缓缓地显得清凉起来。
但是,人们的火气却没有随之下降。
这场戏的舞蹈,他们事前已排演过数吹,但,一正式录起影来,却是怎么也不顺利,弄得人人气焰高张,烦闷不已。
一休息,众人各自走开,散落着随处坐下休息。骆夫走到化妆室角落的椅子坐下,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令夭,他老是无法集中注意力,以致於老是记不住位置,或者是步伐没能跟上节拍,这些情形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他的脑海中,一直想着昨晚他去找君明,在“君明工作室”中看到的那一幕君明和麦琪的手交握着、眼眸深情的流转着!
君明和麦琪!
从他们认识麦琪以来,骆夫便隐约感觉到麦琪在君明心中所产生的影响力,而这份力量甚至连君明自身可能都没有发现。
骆夫还发现君明看西琪时的眼眸,那种内敛的关切,一种不言便已了然的心语,是君明看他时所从来没有的光彩。
麦琪对君明呢?
骆夫不知道,他无法了解麦琪的心理。
如果,君明真的和麦琪在一起:
“想什么?”一记娇柔的声音将骆夫自冥想中唤回。谷小蝶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骆夫接过矿泉水,就着嘴裹猛灌一大口。然后,才道:“谢谢。”
比小蝶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怎么了?你令天很反常,有心事?”
“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骆夫含糊地应道。
“是不是跟君明吵架了?”她知道唯独有关於君明的事,才能使他如此反常失控。
骆夫朝谷小蝶挤出一抹无奈的笑,摇摇头,并未回答。
比小蝶是汤君明介绍予他认识的。
尔后由他将谷小蝶引荐进舞团,两人便因工作之缘常在一起:又因兴趣、个性相投,而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所以她对他与汤君明之间的事,再清楚不过。
但,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与谷小蝶讲叙这件事。
在事情未确定之前,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也不想怀疑任何人。
而且,也许,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只是他太过於敏感。
比小蝶静静地等了一会,见骆夫都未再说话,便体贴地拍拍他的肩,起身欲离去。
一场舞戏20了数十次,搞得人人心浮气躁。
何平走进化妆室欲补妆,一眼便瞥见坐在角落的骆夫,烦躁不耐之气涌上心头,忍不住脾气地低声咒骂一句,“都是他,臭玻璃!”霎时,化妆室静了下来。
骆夫是个同性恋之事,舞团的人几乎都知道,而亦有几位团员也是,且现在社会大众也已渐趋接受“各人选择各人所爱”的意愿,当然,仍有人无法接受认同:何平便是其一。因此,他与骆夫的心结是由来已久。
忽地,骆夫猛然一跃而起,直冲撞向何平,挥手便陈他下颚猛击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