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缩在一起的小脸勇敢的朝地抬起,“碧萝儿不痛,澈哥哥不要担心。”
“对、对不起!”他不该推人的,羞愧的别她一眼,他无言的帮她涂上止血药膏,然后退开了身。
“澈哥哥,你不要再生碧萝儿的气,好吗?”她念念不忘的仍是他的怒气。
“我——”
“澈哥哥,如果漂亮阿姨生你的气,那没关系啊!”她讨好的、娇憨的笑着。“你就来这儿嘛!只要漂亮阿姨找不到你,那她一着急气就会消了哦!”她就是这样的,只要爹爹生她的气,她就躲起来,等到爹爹找到她时气也没了,她开心的提供自己屡试皆灵的法宝。
“哼!”冷澈猛然变了脸。“都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姨娘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知不知道?”伤心的泪水再度滚落。
施碧萝见状赶紧站起身。想安慰他但又惧怕他愤恨的表情,只好怯怯的抱住他,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抽泣声更是哽在嘴里不敢逸出。
仿佛受不了她的同情,冷澈愤怒的推开她转身跑开,不料他的力道又使娇小的她再度撞到床柱,昏了过去。
从疼痛中苏醒的小人儿在众人的包围下睁开眼睛。
“小心肝儿,告诉爹,你是怎么受伤的?”施行义——也是施碧萝的爹,她一醒来便心疼的轻问着。
“受伤?”她伸手模了模疼痛的额角,傻傻的问:“咦!我怎么会在这?不是正与绿袖姐姐逛街吗?”
她的话让施行义及站在床沿的大夫皆愣在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大夫,这……”
“爹爹,不行啦!碧萝儿要出去买纸鸢送给澈哥哥啦!”施碧萝推开棉被,不顾丫头的阻止坚持要下床。
或许是那段记忆让五岁大的她无法忍受吧!她干脆选择遗忘。着急的想找她的澈哥哥一起放纸鸢……
时光匆匆,就在她一声声的澈哥哥中悄悄遛逝。一转眼,已过了十一个年头。
第三章
透过八角窗棂的缝隙,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孩儿正跪在黄色丝绸软垫上,双手合十诚心祈祷着,庙门里外清修的师父有的诵经、有的礼佛、有的则忙着洒扫庭院,妆点出优闲宁静的气氛。
今天并非初一、十五,也不是佛祖的诞辰,以黄历来说更是诸事不宜的大凶日,怎么会有姑娘家前来祈祷呢?而清修饰父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清脆娇软的呢喃从红菱似的小嘴不断逸出,即便是祈祷中,那眉、那眼仍是笑意盈盈的。
“菩萨啊、佛祖啊、观音大师啊、妈祖娘娘啊……这是碧萝第十一次在秋霜时节前来祈求了,您们好不好也答应碧萝的要求呢?唉!”
突来的一声叹息让一旁忙着摺纸莲花的师父顿了下手,随即像想起出家人不染尘事的戒律般又开始若无其事的继续方才的动作。
“唉!那这样好了,碧萝知道菩萨们很忙,可能抽不出空来理会碧萝,那、那请菩萨伴随便遣一位小兵小将好了。”
小兵小将?好小的要求,她该知道天上的小兵小将仍是得有千年修行的,摺纸莲花的师父笑得摇摇头。
“菩萨啊!碧萝的澈哥哥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失踪了,碧萝已经找了十一年了。”美丽的乌眸突然黯了几分颜色。“碧萝真的想念澈哥哥,求菩萨让澈哥哥回来好吗?”她停下了恳求,像在等待菩萨的回答。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吧!她突然站起来往右侧放贸签筒的地方踱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她合上眼像下定决心似的胡乱抽了一支签,然后一口气冲到签诗放置处,口中呢呢喃喃的找了起来。
“哇!上签!”
又喜又乐的表情照亮一室昏黄,串串银铃般的呵笑声也让肃穆的气氛染上几许轻松。
兴高采烈的施碧萝开心又满足的三叩首后走了,留下一锭银子充作香油钱给一旁浅笑的摺纸莲花师父。
袅袅香烟中,佛相庄严的众佛祖正俯视着芸芸众生。
我想,天若有情,定不会让等了十一年的女孩继续空等下去。
苍天是有情有义的,必会成全虔心祈求的人们,给他或她一个如愿的机会。
就怕……这愿望一旦实现,希望的果实却不如想像中的甜美。
佛首起誓无异心,且看前途得好音,此物原来奉是铁,亦能变化变成金。
笑嘻嘻的施碧萝闲晃在庙门外的胡同巷里,脑海中闪现的是签诗上的头两句。呵!她一定会找到澈哥哥的,因为她这十一年来不敢或忘的便是找澈哥哥这件事。
闭过了绿荫柳条,哼着小曲的她照往年的惯便前往她与澈哥哥相遇的地方,蜿蜒的曲道有些难行,再加上昨夜的一场无端大雨泥泞了黄土路面,湿软的泥脏污了精致的鞋面,可她一点也不在意,一心一意只想赶在正午前来到当年与澈哥哥相识的地方。
一样的日子与一样的时辰,就在老榕树下的初相识,让她始终深信她与澈哥哥是上天注定的,也是这一份怀念让也在每一个同样的时刻里皆不辞辛苦的前来守候。
可惜,树上的纸鸢早在多年前失去踪影。
老榕树下,凉风徐吹,粉女敕的纤长玉指在树身上摩挲着,然后自袖中掏出一把象牙刀柄的小巧短刀,一笔一回的轻刻起来——
第十一年——碧萝十六岁,澈哥哥二十一岁。
澈哥哥,碧萝一定会等到你!她虔诚的对着老榕树膜拜了下,倏地,身后一道刺人的视线教她停下了默祷的动作,黛眉微微拧起,而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她看进一双毫无温度的冷眸里。
一时吓得颤抖了下,她连纸呼都不敢的呆立原地。
他是谁?为什么用那么冷淡又仿佛满含仇恨的眼光盯着她?像是他有深仇未报,而自己便是那欠债的人。
意识到自己在这荒郊野外是孤单一人的处境,施碧萝赶紧侧身想经由老榕树一端离去,微低的头在绕过陌生男子时,一种熟悉的感觉随着掠高的眼光浮现,她倒抽了一口气傻在当场,震魂在尖叫着。
是他!是他!
哦!上天保佑!是她的澈哥哥,她的澈哥哥回来了。
欢喜与莫名的情绪交杂着,她伸手掩住到口的惊呼。十一年的岁月或许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但与生俱来的印记却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她伸出纤长的手指,不顾陌生男子的冰冷硬是拨开他掩着颈项的发。
施碧萝泪光莹然的凝睇着,是了、是了,澈哥哥的后颈与陌生男子一样,都有个红色的半月形胎记。
他是她的澈哥哥,哦!佛祖没有骗她,她的澈哥哥真的回来了。
猝不及防,她冲进陌生男子倏地僵硬的怀抱中,将他紧紧拥住。
“澈哥哥……哦!澈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碧萝等得好辛苦。”她在作梦吗?等了十一年,突然间,她不敢相信的仰首看他,水雾的大眼已氤满喜悦的神情。
“澈哥哥!”她伸手狠狠的拧了自己脸颊一把,疼痛的感觉证明这不是梦。
她的动作叫陌生男子的眸中掠过一抹幽光。他眯起眼,缓缓推开她。“你是谁?”
“澈哥哥……”施碧萝眨眨眼,满脸是不信与失望。“你忘了我吗?我是碧萝儿啊!是那个哭着要纸鸢的小碧萝。”
不可以的!她的澈哥哥不可以忘记她,她要做澈哥哥的新娘啊,澈哥哥怎么可以忘记她?
见男子在听见碧萝二字后抿起薄唇的反应,碧萝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她像害怕他又失踪般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口中急急的低喊,试圆唤回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