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望着百货公司刚关下的铁门,她才惊觉时间的消逝竟这么快速,而自己竟也忘了打通电话回家,想起父亲焦急的神情,愧疚感浓浓的笼上心头。
她真是差劲,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忘了家中等她一同吃饭的父亲。
回家的步伐越来越急,被愧疚感淹没的她浑然不知就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独自跟随在后面,直到她安全返家,才又悄悄离去。
月光将他离去的背影拉得更显孤寂。
“恋儿,别睡嘛!”男子轻摇着怀中已经昏昏欲睡的妻子,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企图唤醒她。
“不要啦……威,咱们别等了,好不好?”她偎近他,挪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更安适的睡丢。
“恋儿,这样会着凉的。”男子以自己身上的披风将妻子密密实实的盖住。
“嗯……”
“恋儿?”男子俯下头,怜惜的以唇摩挲着她柔白的面颊,动作轻柔得像呵护着易碎珍宝一样。
“睡吧,恋儿,等一会儿花开时我再叫你。”男子在妻子的耳际轻轻低语,而熟睡中的妻子仍是沉沉的睡着,但男子不以为忤,仍专心等待昙花盛开……
不——
柳蝶恋自梦中醒来,再也了无睡意,她起身打开窗子,冷凉的夜风伴着细雨吹了进来,身上的薄纱衬衣被雨水淋得微湿,她却浑然不觉,她的心已被其他思绪占据。
她将眼神投注在远处的街灯上,一点淡亮照在暗沉的夜里,显得有些孤寂。
方才她又作梦了,梦里那名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一脸幸福的安憩在夫婿怀里。
而她的夫婿则因她一句不曾看过昙花盛开的奇景,而费尽心力命人移来千株昙花,只盼花能解意,一起绽放来博得妻子的欢心。
这些像连续剧般的梦境不断地反覆上演,这一次——她更清楚的听见那名女子喊了她夫婿的名——
威?
怎么与那狂人一样呢?与那个霸道索吻的总裁有着一模一样的名字。
一想起他,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种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心口酸酸的揪疼起来。
雨,则伴随着被风静静的落下,与她颊上的泪水一同肆流。
“恋儿?”
柳父关心的用眼神询问魂不守舍的女儿。
这几天总见她愁眉不展的,昨天淋得一身湿回来,今天一早又心不在焉的,刚才掉了筷子,现在又打破了琬……
“爸,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让碗盘碎裂声唤回神智的柳蝶恋,手忙脚乱地蹲,藉着低头捡拾碎片的动作逃避父亲关心的眼神。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近来的失常,在她漫无目的冥想之际,又让破裂成碎片的碗扎了手,在手指上划出一条红色的伤口。
“恋儿,要不要紧?疼不疼?”
柳父迅速扶她坐回椅子上,并拿来医药箱,手脚俐落的为她消毒上药,同时还心疼的频频在伤口上吹气,好像这样便能减轻疼痛几许。
看着父亲这个熟悉的举动,柳蝶恋马上忆起小时候每当自己受伤破皮时,最疼她的父亲便会边帮她上药边吹气,还告诉她等一会儿就不痛了。
丙然——
“忍耐一下,等一会儿就不痛了。”
这句父亲自她儿时便说了无数次的安慰话语,早已是她习惯并熟悉的,可是这一回却莫名的惹来她的泪意,她红着眼,感动地扑向熟悉的温暖怀抱,低喊了声“爸”之后,便不出声的直落泪。
柳父任由女儿靠在他的怀中大哭一场,待她回复情绪后,才不舍的抽起纸巾为犹挂泪珠的女儿拭泪。“怎么了?”
“爸……”柳蝶恋欲言又止,怎么说呢?该怎么告诉父亲自己这一切失常的举动全是为了自小便不断上演的梦境,还有那个让自己惊慌失措的男子……
“爸,对不起,我来不及了。”她回避父亲关怀的眼神,低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便拿起背包仓皇出门。
转出巷口,思绪犹漫天飞舞的她撞进一个壮实的怀抱里,她略微惊吓的抬头,低呼了声:“你——”
这个害得她让同事排挤羞辱,还害她一夜难眠的罪魁祸首,此刻正一脸兴味的站在她面前,彼此近得几乎没有一丝空隙,连他身上那淡淡的烟草味都清晰可闻。
她慌忙退后一步,想避开这个祸害她的灾星,无奈他伸出手搂住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成功的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柳蝶恋慌忙地东张西望,脸颊因为羞窘而艳红。这条小巷来来去去的全是熟悉的邻居,若是让人撞见她一大早便与陌生男人拉拉扯扯,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放开我!”
“为什么?”又是极度无赖的回答。
“你这个神经病!”柳蝶恋气得差点失声尖叫,她拼命扭动身子想挣月兑他,无奈他像个钉在地上的木桩一样,无法撼动分毫。“放开啦!”
回答她的则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啄吻,登时让她原已红艳的双颊像火烧似的又红又热。
她急得四处张望,在确定无人看见时才松了一口气,并瞪着眼前这个脸皮比铜墙还厚的无赖,而他也不认输地与她对看,这画面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恐怕会以为他们是浓情蜜意分不开。
良久,柳蝶恋宣告放弃。
“拜托你行行好,放开我行吗?”她小声哀求。
“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关继威得寸进尺的要求。
“想都别想。”谁晓得他这个变态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要求来。
哪知他竟然耸耸肩,好整以暇的将她搂得更紧,无视她的瞪视与挣扎。
“那好吧,我就继续搂着,反正我也不想放开你,干脆让你的邻居们出来看热闹,反正尴尬的人绝对不是我。”
“你!”她狠狠的用手肘往他腰侧撞去,满意的听到一声闷哼。不过她也没占便宜,下一瞬间,高高噘起的红唇马上便被他吻住。
片刻,他气息微乱的抬起头,还不忘先前的要求。“答应我或是继续耗下去。”
“你——”迫于无奈,她只重重地点一下头,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那走吧!”关继威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硬和他拗上了。改搂抱为牵手,将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带往停在巷口的车子。
“等一下。”她挣扎在原地不动,“你要带我去哪里,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还有,别忘了公司是我的。”半强迫的将她塞进前座,关继威便快速的绕到驾驶座,同时还将车门以中控锁锁住。
“我当然知道公司是你的,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怎么会……”柳蝶恋觉得很委屈,一种想哭的冲动再度狂涌上来,她侧过头,将眼光移向车窗外,拒绝让身旁这可恶的男人惹出她的泪水。
其实她可以不理他的,只要她坚持或大声呼叫,他绝对无法如愿将她带上车。
可是她做不到,她无法抵抗心底莫名的渴望,更无法对他眼里的恳求狠下心拒绝。
多么矛盾啊!既想逃离却又放任自己靠近,而一旦靠近却又怕得想拔足狂奔。
是不是因为那个一直纠缠她的梦境?否则为什么她会委屈于他这种霸道蛮横的行径?她并不认识他,为何会对陌生的怀抱产生一种曾经拥有的感觉?仿佛在不久以前,他就在心中烙了印,却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将之掩藏起来,以为不去碰触,便不会忆起。
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就难再忘怀,如果说梦境是她的前世,那今生呢?是为续缘?或是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