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情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几乎是有点气闷的,仇情轻轻地咬住下唇,将柔女敕的唇办咬出一排淡淡的痕印。
“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这个她唤为夫婿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低沉的语调中含着不容反抗的威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柔情?!会吗?是她的错觉吧!这样一个惯於发号施令的男人会懂得柔情?
不!不是这样?他该是嫌弃她的!这样一个八面玲珑、掌控乾坤的男子应是有许多的知己红颜,自己又算什么?不过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习惯性地,她总是带着一丝自卑,许是自幼成长的环境使然,除了女乃娘外,她不相信这世上有谁会是真心待她,或许……那夜的小泵娘是个例外吧!
蹦起勇气,带着一丝受伤的感觉,仇情轻声问道:“为什么?”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可,白松康听见了,只见他扬起眉,仍是深不可测的不发一语。
“为什么?”这一回不若先前的迟疑,仇情仍柔着声却坚定的再次问出口。
“食色性也”不正是男人的天性吗?哪有人会放过已到口的肥肉,除非,他嫌弃她。
只见白松康脸上浮起一抹兴味的笑容,这个看似柔弱的小东西,不似外表那么逆来顺受,骨子裏应是一抹不屈的灵魂。或许这未来的婚姻生活,应不会太难过才对,直到这时,对这个婚姻他才开始有些期待。
他俯下脸,鼻息呼在仇情粉女敕的脸上,引起她一阵轻颤。
有些懊恼,又带一丝羞意,仇情悄悄地往旁挪移,将自己拉离他的一方小天地中。
意外的,低沉的笑声轻轻扬起,看来,他这回是捡到了宝,这个小东西挺有趣的,那倔性子倒是和他不分轩轾呢!
“早点休息。”噙着笑,白松康转过身离去。
留下一室冷清,与案头上的蜡烛相互辉映。
★★★
或许是疲累,或许是放下了悬宕已久的大石,仇情一夜好眠,直到天亮才在轻微的嘈嚷声中悠悠醒来。
“你们……”
“夫人好,庄主派我们来服侍您的。”一对容貌相仿的姐妹花,笑嘻嘻地站在床边。
“我叫诗画,她叫诗意,从现在起就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若有任何差遣,尽避吩咐我们。”
身着绿衫的诗画叽叽喳喳个不停,直到一旁的诗意扯了扯她的夹袖,她才不好意思的住口。
“真糟糕,我这爱说话的毛病老是改不了,我娘总说我前世一定是麻雀来投胎转世,这一辈子才会这么多嘴。”语毕,她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笑容。
仇情看着这两位容貌相同、性情却南辕北辙的姐妹花,心裏五味杂陈。这种与同龄交奸的感觉,对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在她爹的严厉督促下,修习上好的轻功及提炼毒药已占去她全部的时间,哪还有空闲时间交朋友?更何况,爹爹不许她和旁人接触,是以她的成长过程除了女乃娘能同她作伴,就只能和孤独为友了。
在沉思的当儿,诗画与诗意已动手为她更换短衣襦裙,对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则体贴的装作没有发现。好一对可人的解语花!
拗不过仇情的坚持,诗画没大没小的嘟着嘴,不满地看着手中象牙白的上衣襦裙,虽说这套衣衫乃是自家的织造厂用上好的云锦精制裁成,但新婚大喜一身的素白总有些不合时宜。这夫人竞坚持连发上的系带都要纯洁的白,不得已,巧手的诗意只好在发辫上缀以小巧洁白的珍珠,虽是小小的点缀,竞让原本单调的白妆点得更加飘逸月兑俗。
其实,仇情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装扮可否得到夫婿的欢喜,她苦涩的想,欢喜又如何,冷落又如何?反正……到头来,在爹爹的威逼下,自己的下场仍是一场空。
她才不相信,以白松康的睿智会不明了爹爹的企图。所以,穿啥样的衣衫又有何差别?
“夫人,庄主及小姐都在饭厅等你用膳呢!”诗画的催促声唤回她游栘的神思。
而在诗意的解说下,仇倩也慢慢了解整个白府的建筑构造。
整个白府在白松康的改建下,翻新为两层楼式的建筑,亦定名为齐云庄,整个齐云庄分为五幢王要建筑——
云霄楼——是白氏兄弟与旗下产业各管事的办公大厅,这是二楼的部分;一楼前厅则是接待宾客,后侧则为省思堂,是用来惩罚犯错的家丁。
另外还有一问静思室,是专为爱闯祸的白家小鲍主——白雪设置的。迄今白雪已使用过无数次,足见她闯祸的本事实在无人能及。
霁云楼——二楼供奉着祖先牌位,是齐云庄祭祖的地方。一楼则是膳堂,是大夥儿用膳的地方。
臂云阁——是白松康的住处。
赏云斋——白家二少爷白仲涛的休憩之所。
闲云居——白雪的闺阁。而雪园则是雪儿的起居室:至於一楼戏雪苑名为书房,其实是白雪玩耍及制作整人机关的好地方。
至於和风小筑——则是左护卫徐启、右护卫徐扬及宾客居住之所,其余仆佣则住在五幢楼的后侧,一整片的红瓦屋裏。
此刻,诗画与诗意领着仇情穿过由假山、凉亭、拱桥及整片的花房所构筑成的后园,来到霁云楼,也就是全家用膳的地方。仇情缓缓踱向坐在首位的白松康面前,在他的示意下,在他身侧落座。
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却只摆着四副碗筷。仇情看向白松康,他才简单地朝她介绍道:“这是仲涛、白雪。”
仇情在听见白雪二字时,讶异地微眯了眼,这细微的动作,白松康还是察觉到了。他深思地凝视她片刻,才若无其事的举箸用膳。
笔作不经心的,仇情将视线转向白雪,朝她与白仲涛轻轻地颔首。
“咦?”白雪不住地打量她,越看越觉熟悉。适才,在嫂嫂经过她身边时,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这味儿就同那夜的姐姐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
嘻!原来嫂嫂同她一般,都不是规矩的大家闺秀。
完整的保护使得白雪的思想单纯得像白纸,在她的想法裏,只觉嫂嫂那夜的行径是基於好玩、不带恶意的,她在心中暗自庆幸,终於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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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后,仇情漫无目的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脂粉末施的脸蛋上笼着一抹淡淡轻愁,眸中隐含着一抹悲凉,反将她衬得分外惹人爱怜。
一阵冷风吹来,拂动仇情月牙白的衣衫,这时暖阳虽已高高升起,但在严酷的寒冬时节,仍是带有几丝冷意的。
诗意悄悄的扯着诗画,示意她回房为夫人取保暖衣裘,体贴地将这片幽静的空间留给她。
缓步走进小亭子裏倚着石桌,仇情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游走。
昨夜,她的夫婿白松康体贴的将寝室留给她,她是感激的,因为这个她唤作夫婿的人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要她在这样的情形下与他一同共枕至天明……
缓缓的摇了摇头,宛若黑瀑的秀发在她的动作下轻轻舞动,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仇情在心底想道:或许是自己在自抬身价呢!说不定那白松康是嫌弃自己,所以不愿与自己同房共枕……
算了,越想越是纷乱,还是别想了。
突然,一阵悦耳的轻笑声传来,仇情收起飞扬的思绪,看着朝她跑来的白雪。
几乎是嫉妒的,仇情凝睇着白雪飞扬的神采,及不知人间疾苦的单纯天真。
自她有记忆以来,那种单纯的笑靥早就离她很远了,仿佛也无从忆起……